更别提从她嘴里轻喃似的溢出来的那句:“晏八,我找你很久了……”
晏荀没见过她这模样,记忆中的她,总是飒爽阳光,哪怕是在杀丧尸的时候,依旧有一种难言的优雅。
此时的她柔弱可欺,连眼神都雾蒙蒙的,说话的语气像蹭在脚边的幼猫在低叫。
束缚在她身上的精神力,仿佛触电般,瞬间回撤。
晏荀目光也看向一侧,落在她床头柜上那个相框上。
一家四口,脸上全部挂着幸福的笑容。
可是他其实很少见到她笑得这么灿烂,她更多时候,是眼睛在笑。
时玥刚坐起身,又感觉到来自他的重压,疲惫感让她呼吸急促起来。
“精神系。”晏荀说。
他已经很久没跟人说话,喉咙一直是嘶哑的,隐隐透着压抑感。
“嗯?”时玥有些懵。
“我觉醒了,精神系。”他平静地陈述着。
“恭喜?”时玥想的却是,因为她的干涉,所有人都会偏离正常轨道。
“你想我死。”晏荀走至床边,居高临下看她,眼底恢复成没有波澜的死寂,“现在,是不是很失望?”
时玥抬起头,望向他精致苍白的脸,“你想要我怎么回答?”
没等他开口,她又继续说,“晏荀,我一直在找你。”
她声音很轻,仿佛在跟情人耳语。
可是晏荀知道,她找他,只有一种可能,因为他是她惦记的反派。
他弯腰靠过去,黑洞般的眼眸仿佛要将面前的人吸进去,“找到了,你要怎么做?”
鼻间充盈着她身上若有似无的甜香,让他的语气里的寒意都溶解几分。
“或许,我们可以呆在基地里,好好享受一下?”
她说的是“我们”,仿佛他们一直是利益共同体,仿佛她从未说过想让他死,仿佛她没将他扔下。
诡计多端的骗子。
所有人都把他当怪物避之不及,独独她来撩拨他,在背后却想要将他置之死地,他不会相信这样的骗子。
可是胸腔里那颗冷寂许久的心脏,却开始疯狂地搏动,疯狂地被她这句话吸引。
好想跟她在一起,只跟她在一起。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样病态的想法是怎么产生的,好像是在某一瞬间,她就占据他的整颗心,而他想得到她的全部关注。
大脑中的拉锯战,没有呈现在他神情里,他眼神里短暂的波动也渐渐冷却下来。
时玥大脑中忽然警铃大作,但是根本来不及做抵抗,就感觉意识在抽离,或者说是被压制。
有什么往她脑袋里钻,似乎想要挖掘什么。 她身子一软,又往后倒。
晏荀却快速伸手,将她扶住。
——将她放回床,或者继续拥抱她。
晏荀选择后者,周身冷冰冰的气息始终萦绕,可是他神情已经染上几分小心翼翼,他在床边坐下,手臂笨拙地将她扶稳,再缓缓带入怀里。
她无力地将脑袋倚在他怀里,长发铺洒开,蹭在他手臂上。
心脏的跳动一下子加剧到最极致。
他低头,下颌碰触到她耳朵,仿佛被蛊惑一般,他张唇咬一下,又迅速地转头。
过去几秒,或者几分钟,他有些估摸不清,等他心脏剧烈的跳动缓下来,他才将手掌放到她头顶。
他急切地想要知道,她所说的那个故事,那段关于反派的剧情。
再睁开眼,晏荀眼瞳已经被赤红侵染,凶煞之气四溢。
冷白的脸颊上,浮现紫色的裂纹,好像上好的白玉瓶皲裂开,看起来可怖至极。
他早已经不是正常人类,紫藤萝异种想要吞噬他,但是却被他所杀,他在濒死时捏着那颗晶核,硬生生是觉醒了精神系异能。
他想他果然是反派的命运,不到最后,是不会死的。
——
那天晏荀抱着昏迷的人大喇喇从凌家离开,彼时的凌士怀没能将他拦下,反而身受重伤。
等时玥醒来,人已经在西城基地。
跟北方基地相比,这里的人口基数小的可怜,也正因为如此,丧尸和异种也不多。
时玥坐在床边发呆,吱呀的声音过后,男人走到她身前,好一会儿,见她抬头看来,他才开口,“你醒了。”
时玥听出他沙哑声音里的那丝颤抖。
“晏八,我……”她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