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少喝点儿,您胃本来就不好。”她摁住爸爸的酒杯,张泽醉眼朦胧地看她。
“霈霈,爸爸高兴,今天爸爸高兴。”爸爸眼角见了泪,他第一次在孩子面前落了泪。
爸爸揉揉额头,说:“今天真是喝多了,碗筷就先放着吧,明天我收拾。霈霈,可别跟他们学守岁,你身体受不了,赶明儿又上火。”
张霈点点头。
爸爸喝得稀里糊涂澡没洗,甚至眼镜都没摘,栽到沙发就不动了。
张泽笑一声:“爸这是真喝糊涂了。”他架起爸爸回卧室去,出来之后张霈正在收拾饭桌。
“不是说明天再收拾么。”张泽立在餐桌旁靠着立架,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大过年的这么勤劳,累不累?”
张霈没看他,也没吱声。
张泽垂下柔软的睫毛笑一声,进了洗手间。
他拧开水龙头用冰水扑脸,额发湿漉漉搭在眼前,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恨这张脸。
外头突然当啷一声,似乎是碗碎了。
他一惊,转过身刚想出去看看,就被小兽般掠进来的黑影扑倒了。
“霈——”剩下的声音淹没在唇舌里,他的妹妹,他的亲妹妹吻着——不如说是啃咬——他的唇。好软的唇,他的舌尖明明已经被酒精麻痹,却依然能尝到甜味。他可耻地意识到这一点,自己是甘愿在某种堕落状态里沉沦下去的。但是他不能。
“霈霈......”他推开她,她又执着地吻上来,于是他不得不翻身将她压倒地上——这个动作刚做出来就后悔了,地上好脏,霈霈身上该脏了。
“霈霈,冷静点。”
他说这话的时候唇上泛出殷红的血,这是她咬的,两个人的唇上都沾了血,两张近乎一模一样的脸都异常妖异,在对方的瞳孔里妖娆作态,自己却节节败退。
“你让我冷静?”张霈声音很哑,她最近失眠不太好,喉咙不是很舒服:“你什么都知道,连于程飞都知道,可你就是躲着我,是不是?”
张泽摁住她的手:“我们是亲兄妹。”
张霈眼泪一下子冲出来:“我知道,我知道啊!那你要我怎么办,你不是跟着妈吗,你不是想走吗?那你回来干什么、用那种讨好的语气跟我说话干什么!在学校也是,净做一些让人误会的事,到头来又把我往外推——”
张泽抿紧唇角,说:“我对你好,因为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仅此而已。”
张霈死死盯着他:“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也是一样的,我对你,除了亲情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
张霈一下子卸了力气,张泽也坐起身来靠在墙角,仿佛刚才说的那句话用尽了他所有力气。
张霈慢慢地站起身,她擦掉唇上的血,双手止不住地发抖。
张泽低着头,刘海低垂,看不到他的表情。
两个人一时谁都没说话,过了不知多久,张泽的声音才轻轻响起来:“我觉得,我还是先离开比较好。”
他是什么意思?
张霈死死盯着地面,身后的声音说:“霈霈,我大学去国外念。你去......多接触点同龄的男孩,或许一切都会好一点。”
张泽站起身来,他走出浴室。
张霈跟出去:“你什么意思?”
张泽走到玄关,穿上外套:“就是字面意思。”
他换好鞋、围上围巾,没有回头:“还有,妈妈怀孕了。这事儿先不要告诉爸,他身体不好。”
门打开又关上,张霈死死盯着紧闭的门,过了一会儿,又猛地打开、冲出门去。
就像那时他离开家一样,她跑下楼梯,冲着大雪中的背影大喊:“张泽!你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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