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雾彻底清醒过来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从巡房医生的口述得知,由于她低烧没得到及时的医治再加上癫痫病史导致了脑炎,才会昏迷不醒那么严重。
又留院观察了几天,她才彻底痊愈出院。
一连好几天没见到她,姜幼恩担心坏了,在学校碰上后黏着她寸步不离。
两人之间倒是没有嫌隙,可这一病过来郁雾变了。不仅积极于社交,就连笑容都变多了。
她这是往好的方向发展了,姜幼恩看在眼里,却不由得提心吊胆,大小姐这又是受了哪门子刺激了?
第一次性情大变是她父母去世时,郁雾从一个人见人爱的小太阳变成了沉默寡言的抑郁少女,突然地变回去,很是让人措手不及。
而她的变化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来愈不受控制。
又是一年开春,明天是三月十六,郁雾的十七岁生日。
凌晨时分,回完刷屏的群消息后,郁雾沾上枕头没几分钟,被玻璃器皿碎裂的声音吓得睡意全无。
对夜里出现的无端异响,郁雾条件反射般心紧,但这里是白桐路,她赌沉岸不会做出上次那样的事。
郁雾心怀揣揣地摸黑走到书房门口,正僵着,沉澜从里面推开了门,明显也被她吓了一跳。
“哎哟我去,你怎么还没睡?”沉澜刻意压低了声音,回头往屋里瞄了一眼后小心翼翼地带上了门。
从飞快合上的门缝里,郁雾看见了站在窗边的沉岸,一只手夹着烟,一只手暴躁地抓着头发,中指戴着的伯爵细圈白金戒指在黑发间刺出强烈的光芒,衬衫也没有规矩扣着,露出的喉结一下下地滑动扯着薄皮下的青筋。
这是郁雾第二次见到出格的沉岸。
画面定格在他咬住烟被关进门后,郁雾敛神问沉澜:“怎么了?”
沉澜支支吾吾过后含糊道:“就,嗨!没什么,公司的事儿。你早点睡啊,多睡觉才能长高。”
郁雾嗤笑道:“我一米七了。”
说完她瞥了一眼紧闭的书房门,转身回了卧室。进屋前,沉澜才想起来似的啪叽拍脑门儿喊住她:“哦对!明晚我不一定有空,你到时候直接去,都安排好了。生日快乐啊!”
第二天沉岸早早出了门,郁雾也没问,用完午餐后就去赴约了。
今天的行程很满,取完首饰后她破天荒地踏足了美发店。
听完造型师滔滔不绝的推销后,郁雾简短说了自己的诉求:“修长度到胸下一指,剪个空气感的法式刘海,卷个造型,其余的不用。”
十七年来第一次允许外人触碰她的头发,实际上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郁雾满意地充了最贵的卡,造型师的脸色阴转大晴,拎了一大袋护发礼物亲自送她上车。
司机启动车后,向她转达沉岸的意思,“沉老板刚来电话,说十分抱歉今晚有推不掉的应酬。礼物在家中,让您回去签收。还给您定了餐厅,让您带朋友一起庆祝。”
郁雾看了眼手机上三通沉岸的未接来电,锁上屏说:“不必,我已经有安排了。”
osemary才建成不到一年,就以夸张的消费水准荣登宁都最火热酒吧的宝座。
今晚贵客庆生,一楼卡座被包场,扎满了镭射质感的氢气球,主桌中央放了束惹人艳羡的巨型花束,舞池悬空吊了个硕大的气球,就等着零点准时爆破。
而这个璀璨夜的主人,正游离于狂欢的人群中。腰封掐出曲线,红裙摇曳,长卷发扫着蝴蝶骨,就连暧昧旖旎的灯光都格外宠爱这株纵情盛开的虞美人。
郁雾已经敬了一圈的酒了,看到姜幼恩走过来,便添了酒和她碰杯。
“我和李枫知摊牌了。”姜幼恩倾过身在她耳边小声说:“他也跟我摊牌了,说喜欢你。”
郁雾下意识抬眼,和恰巧看过来的李枫知对上了视线,他坦荡地点头微笑,也很知趣地没有上来打扰,继续和身旁的人玩游戏。 话还没来得及组织好,姜幼恩截住了她的抱歉,“亲爱的,一个男人而已,别跟我说有的没的。”
说着她往桌上瞥了眼,“喏,这花是他送的,肯定打算今晚想和你表白。姐妹,是咸是淡,回头请跟我细说。”
对于她的没心没肺,郁雾挺无奈的,笑了笑又和她碰了一杯。
快到零点了,气氛燃到至高点。李枫知端上酒杯走向郁雾,酝酿了一晚上的台词刚准备说出口,却被她捷足先登。
“喜欢我?”郁雾坐在吧台边,一缕装饰裙尾倾泻在地,一双修长的腿交迭着,踩上了柔软的沙发凳,高跟鞋上嵌着的水钻投射在她虚焦的眼睛里,游刃有余的性感丝丝缕缕地萦绕在四周。
“是。”李枫知一样没有十七岁该有的冲动浮躁,从容地回答她:“以前只觉得你很好看。但去年夏令营的时候,我发现你很吸引我。如果你要我准确说出是什么,很难,不是具体的一样东西,是很多的总和。但你要是想知道,我可以用时间回答。”
这个回答是郁雾没有意料到的,她撑起下巴,眯起眼端详着他认真的脸庞。细碎的短发垂在他立挺的眉骨,郁雾透过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睛里流出的冷淡光泽看到了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