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吟秋一时失语,她只注意到上注豫王世子五岁丧母,而后大病一场,从此便沉默寡言,跟着日渐痴傻的豫王软禁于京城之中,更是懵懂不谙世事……
她看了几列文字,果断翻走。
这书册似是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打散重新装订,宋吟秋见目录页还是新纸,而其中的内容页却是新旧参杂,她翻到茶州知府的记录也,却见他是“前朝旧臣”。
“皇帝竟敢用他?”宋吟秋惊讶道。
“如何不敢?”靳云骁笑了一声,言语中多有不屑,“你在京中住了这么些年,难道还摸不准皇帝的性子?多疑却又自负,他当年杀光大梁皇族,却又担心自己落下个暴君的名号,不得已封了好一批前朝旧臣位于这种重要——却又不是至关紧要的位置,不过为了彰显他所谓的仁厚。”
宋吟秋低头瞟了一眼,见茶州知府果然是近两年新迁的。自从茶州作为边境的战略要地地位丧失后,便从集边防与边境贸易商品集散地于一体的城市,转而成了内地的商业出口地,商品集散地的身份转到西边的郡城,边境重镇的地位移向南方,是以许鸿——现下的茶州知府,能够走马上任。
能够踩着“前朝旧臣”这样一个身份,爬到一郡知府的位置,宋吟秋心想,或许的确是“等闲变却故人心”吧。
二人的马车只是寻常模样,但大抵许鸿提前吩咐过,二人将入庭院时未作阻拦。管事照例查看时,靳云骁扯住了车帘。
他温声道:“车上贵人不宜受风,兄弟只说是靳家少爷随人到了——许知府自然知晓。”
管事瞥到他腰间别着的利箭,哪怕是在马车上,也没有取下。他便行礼道:“例行检查,冲撞了贵人,还请恕罪。大人吩咐过,若是靳少侠,直接请进便可,府中已备好房间,晚些时候大人归了,自可设宴相待。”
靳云骁盯着管事关了门,这才让出一条路来。他先一步下了车,活动了筋骨,对侍卫道:“我看也不必设宴了,这一路颠得我骨头都快散了,更别说那……”
“劳驾,”管事听得这声,愣了一下,他不禁抬头望去,却见马车上缓步而下一名女子,他忙低下头去,就听那道轻缓的声音道,“请你们知府拣几样清淡小菜也就罢了,不必大费周章。”
管事低着头,他猜想这位定是知府吩咐过要特地照顾的贵人,他的目光触及女子的精致的短靴,却又猛地收了回来。
“是。”
他领着一群侍人悄无声息地退了,却使眼色叫了好几个侍女来伺候——谁也没想知府口中的“贵人”竟是位女子,就连许鸿本人,想必也并不知晓。
二人一道走入这庭院内,宋吟秋被侍女领着,先行到一处房间歇了。靳云骁走了几步,复又折回,疑道:“那我住在哪儿?”
“穿过前面两个庭院就到了。”侍人恭敬地答道。
“这么远?”靳云骁不由得皱起眉,这距离,他纵有天大的能耐,也不能时刻盯着宋吟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