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弈隐约觉得事情不对,但他却未能想明白究竟是哪一环出了问题。
无论如何,现下所有的事只能指向一个结果——宋吟秋开关放了西洋人进入大夏。
他再一次接到打南边而来的急报已是两日后。宋吟秋封锁了南疆各州县与蜀中接壤的关口,探子传消息变得愈发困难,信报也只有简短的几句话。南方的百姓传闻,一只有意从山巅上方飞过城的鸽子都逃不过被弓箭手射落的命运。
蜀中知府急得将胡子捋了又捋,慌不择路问沈知弈道:“这可如何是好啊?”
西洋人的细作悄然潜入蜀中,而他们体格健硕,甚至远远超过了北方的少数民族。更重要的是,他们来自与大夏全然不同的地方,排兵布阵的方式、用兵的习惯也没有任何一人了解。蜀中的守备军几次碰上他们都吃了大亏。
西洋与大夏语言不通,甚至唯一能够充作翻译的仍旧是西洋人——可这人却甚少露面。他们的目的似乎并非从大夏得到什么,沈知弈从新报上看他们的行兵方式,他们似乎只是想占领大夏,这似乎算得上是他们的方式中的扩张领土。
竟然将主意打到大夏身上来了。
蜀中的八百里加急飞一般送往京城,可这显然为时已晚。沈知弈在平叛与调查之余,被迫又担上一项当地的军务。
“传闻那皇女心狠手辣,所到之处刀下从不留人,”蜀中知府唏嘘道,“我早知她并非善人。能够将大夏的国土拱手送与异族的,能有几分仁义道德在?”
沈知弈单手握着剑柄,心道传闻果真不准,宋吟秋何时用过刀了?
不过他想起那日山峡中相遇,宋吟秋那一枪横档竟震得他虎口生疼。而他见宋吟秋原本手中持的是弓,因着近战的缘故才换成了红缨枪,想必她更擅长的应该是弓箭吧?
大梁既然是将她当作未来的皇帝来培养,那么她作为上位者,想必本就没有太多需要亲自出手的机会,学得弓箭这等不会伤着自己却又能够防身的功夫才是更为合适的。
而她如今不仅于军事上打得一手好算盘,就连控制商路、架空官府这等事也能够做得得心应手,想必这三年,大梁旧臣费了不少工夫教导她,就连武功,也能精进得如此之快。
沈知弈不禁想,她原本就是非一般人可比拟的聪慧,十余年在京城的软禁不过掩盖了她本应有的荣光,却未能磨平她的锋芒。一旦脱离大夏皇帝的掌控,哪怕是在仍旧被拘束着手脚的北疆,她也能够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
若这天下当真让她来坐……
思及至此,沈知弈顿时清醒。他身为太子幕僚,受太子不少恩惠,怎可临阵背叛?更何况能将大夏国门洞开,迎外族人进来,又算的上什么明君?不知她与西洋人达成了什么交易,但总归是违背民族血脉之事,断不能与之相与。
“将军,”有小旗来报,“那西洋人狡诈,如今不知到何处藏去了。此地多山林,地势凶险,我等将士从未进入过,不如……”
沈知弈皱起眉:“山中虽险,却并不缺水少食,若是放任他们久居山中,岂不是给了他们养精蓄锐的机会?日后我城中防守不可能每日如此,劳民伤财,总给其可乘之机——派熟悉山路的小队进去搜!”
“是!”小旗小跑着安排去了。
沈知弈抬头仰望这座高不见顶的山林,眼前的古树可由几人合抱,林中凶险,可若物资储备充足,从此地穿行也并非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