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微微转头看他,这次语气好些:“四年了, 想她了。”
四年前与衔蝉一别,虽也有“此生再难相见”的一瞬间的念头, 可那念头倏地一下就没了, 那时她们都觉得自己不过是这世上的一株草、一棵树、一只蚂蚁, 无足轻重,只要苟活着,早晚也是会见的。只是并未想到一个人被幽禁在京城,一个人去了生生死死的战场。
花儿曾不止一次梦到过衔蝉,梦里的她像阿公一样,被那狗皇帝折磨得肢体不全,她还梦到她被做成了人偶供人取乐。那些梦太过恐怖,她每次睁眼都泪水涟涟。
“我此番来京城,也想看看她。”飞奴道。
“光看她有何用?要救她出来!”花儿道。
“那便救出来。”
“你能做你主子的主?”
飞奴并没答她,只因那院中开始有了异动,只见所有人都趴跪下去,那唱戏的水袖散在地上,像一滩骤然软下的肉泥。有人去叩一扇门,许久后门才缓缓开了,里面款款走出一个人来。花儿他们看不清那人的相貌,可她的身形和轮廓却如四年前一样。
是他们念着的打小一起长大的与他们情深意重的衔蝉。 花儿眼睛一热,捂住了嘴。
衔蝉傲然立在那,任那太监如何说,她都不肯跪下,甚至自己搬来一把木凳,坐了下去。她对传话的太监说道:“去罢,让你的主子杀了我。今日我就要上那绞架,白绫我自己备好了,木凳就用我眼下坐的这把。”清冷如她,下巴都不肯低下。一旁跪着的人抬眼觑她,见她那副神情,心中暗舒一口气。
小太监十分为难,出言奉劝:“今日圣上在朝上生了大气,姑娘您就别惹他了。”
“他生气归他生气,我寻死归我寻死,这是两不相干的事。”
“好歹是圣上,您下跪…”
“是你的圣上,不是我的圣上。”衔蝉轻轻拉着衣袖,露出一只纤纤玉手,捏起一个小茶杯啜饮一口。无论小太监说什么,她都那样一副姿态,要命吗?拿去!要跪吗?没门!
小太监拿她没法子,急得在原地跺脚,听到院门大开的声音,只得求她一句:“那您…”
“知道了,保你不死。”
“板子…”
“至多五板。”
小太监对她点头哈腰:“多谢姑娘!”而后提着衣摆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