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为先闻言思索良久,摇头道:“霍家有外邦五十万大军支持,想打赢他们恐怕我们还要出其不意。江山换代之事,向来急不得。如今天下割据,百姓也可喘息。霍家势力与我们相距甚远,若他们不来惹我们,我们也当趁机休整。”
“是。就怕…”
“就怕什么?”
“就怕霍言山等不及了。”
花儿在滇城曾见到霍言山。第一面是他一袭白衣坐于马上,春风拂面。滇城人见到他都会心甘情愿下跪,口中还大声念:恭迎皇上。霍家人已自立了门户了。她站在人群中,为了不惹人耳目不得不一起下跪,但她却觉出有人在看她。待她抬头,霍言山已远去。
霍言山果然看到她。
那一晚她在客栈之中,听到外面喧哗,花儿便知霍言山来了。她并未闪躲,而是径直推开门迎接他。起初霍言山一愣,但很快镇定下来,信步走进花儿的房间,顺手带上门。
几步到窗前,推开窗,这才回头看花儿。他有些认不出她了。而她的目光,能穿透人的衣裳和皮肉,直看到人心里,令人避之不及。
霍言山猛地想起当年他半真半假,说要带她去江南,给她一间临水的院落,要她推开窗就能看到雾气霭霭的苏州河。那时她尚没有信他,如今怕是更不会信了。
霍言山这几年有了妻妾,原本对花儿只是少年一时感激和情动,渐渐就把她忘了。偶尔看到什么,想起在那极寒的北地,曾有那么个姑娘不计回报救过他性命,多少会有些感慨。但那感慨也很快就随着温香软玉散去了。
如今那姑娘一身英气站在他面前,像多年前一样,哪怕不开口,也诉尽他们并非同路人。霍言山久经情场,几乎从不失意,却也在这样的时刻,又起了别样的心思。
“来滇城有何贵干?谷家军要你来滇城打探什么消息?”霍言山径直问她。
“打仗疲累,谷大将军放我几月自由。”花儿搪塞他。
谷为先笑了,走到她面前,身子微微一倾,就看进她眼中。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眼仍旧坦荡。 花儿手中的剑柄抵在他胸前,微微用力,将他推远:“霍大将军仍旧不懂男女有别。”
“你仍旧不解风情。”霍言山笑着坐到窗前,兀自饮茶,故人相见,他并未把自己当外人。想与花儿叙旧一番,但外头的下人小心翼翼来禀:老夫人心绞痛。家中若干争风吃醋的妇人,围着这样一个他日有望做天子的人,自然知晓他此番是来会一个女子,是万万不能让他如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