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他的恐怕就是那一隻鬼,而且他还该死的向对方发出了欢迎进入的邀请。
「该死的司马昂,你怎么还不回来?」柳昱忿忿地叨唸着,他从没有如此期盼能够见到一个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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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柳昱还是存有一丝希望,也许真的是恶作剧电话也说不定。
就在这时候,电话又响了起来,柳昱因害怕而不敢接听,直接将机器切换成自动答录机的模式,叮的一声轻响过后,他听见了李正贤爽朗的声音从扩音器中传出。
「学长不好意思,你休息了吗?我刚回到家,结果发现有一份张製作要我转交给你资料忘在我车上,我本来要帮你送去的。但是宝宝临时发高烧怎么样也降不下去,我们现在全家都在急诊室。」
说话间,医生和护士的叫嚷声还有婴儿哭声断断续续地由话筒传来,隐约还有几声救护车的笛鸣,为他的话做了明确的见证。
「所以我没办法去你那,资料可能要明天才能给你了,你大人有大量多多包涵,千万不要生我的气呀!等宝宝身体好些我再请你吃饭……」
他匆匆把话说完,很快就掛断了留言,柳昱感觉自己像被拋入了一个深深的湖底,整个人不断地往下沉,他双手抱住自己,浑身剧烈地抖动。
那恐怖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他的移动快上许多,而且越来越靠近,柳昱眼前好似浮现出一幅奇特的画面:一隻提着自己脑袋的鬼,缓缓从街道上走到了司马昂居住的大楼前方,然后举高手上的头颅看着大楼,露出阴森的笑容。
他赶紧翻出司马昂给他的符纸,却发现符纸在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沾上了水气,上头的墨跡全糊在一起,根本认不出原来的模样。
柳昱心里暗叫糟糕,撑着墙壁艰难地站了起来,走进客房中取出他平日上班从不离身的背包,从夹袋中拿出零零总总十多样物品,那些物品种类繁杂、东西方皆有,全是各国用来避邪的物件。
这些都是知道柳昱体质的朋友从世界各地送来的礼物,有些已经跟了他七年以上,他并不指望真能逼退那隻鬼,毕竟那可是连司马昂都感到棘手的摄青鬼,但至少能够让他稍微安心一些。
竖起耳朵,电梯移动的声响透过墙壁传了过来,他的呼吸也跟着加快。在电梯门开起的瞬间,一股不安的情绪霎时升到了最高点。
电话里曾经听过的恐怖笑声响起,由远而近地从墙外透了进来,然后柳昱听见门口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柳昱、柳昱!开门,我来找你了,快开门呀!」
鬼魂似乎无法直接进入,只是在门外持续呼喊着,柳昱死命摀住耳朵,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深怕又被当做邀请他进入的暗示。
这隻摄青鬼显然没多大耐性,才喊了两、三分鐘,就开始敲打门板,最初的力道还算轻,只比敲门重了一些,但慢慢的他使出的力气越来越大,可怜的门板逐渐有晃动的趋势。
而且这隻鬼的能力似乎比先前去柳昱家的那一次又高出许多,没多久门板上就开始出现一个个拳头大小的印子。
柳昱白着脸,疯了似地狂拨司马昂的电话,可每一通都是转接到语音信箱,他看着眼前已有些变形的大门,有种我命休矣的感觉。
更惨的是一滩红色的液体不知用什么方法从门缝流了进来,液体上冒出一个一个的水泡,每个水泡上都是一张骇人的鬼脸,他们裂嘴笑着,尖锐的笑声在屋内四处回荡,彷彿一根鑽子在耳中不断地鑽动,震得柳昱耳膜发疼。
柳昱惨叫着将手上的避邪物一样一样丢出,可却没有达到任何的效果,反而使那些鬼脸笑得更为得意,像是在嘲讽着他的无能为力。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几声雷鸣响起,整个城市竟陷入了罕有的大停电,周围一片黑暗,只剩下零星几盏紧急照明灯残留的微弱光线。
失去了光亮,摄青鬼的恶意更加猖獗,柳昱的心整个凉了,他想自己说不定等不到司马昂回来,就会先变成一具尸体。
他一直知道自己的体质很特别,却没想到有天会被自己给害死,虽然人生在世,没几个人会知道等在前方的是什么,可是不甘心呀!他才活了短短二十几年,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生命中重要的片段,宛如走马灯般从眼前闪过,他想去义大利参观教堂、想去埃及看看金字塔,也想去走一回万里长城,这些事一直都没有做呢……以前总是想等到有时间再去,可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没有时间了。
人就是这样,老想着等到某个时候在去做些什么,却没想到那个时候往往是不会来的。
血水不断涌入,浸湿了他的衣角。他突然有些安慰自己的父母过世得早,不需因为他的死而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慟,只不过有点对不起司马昂呢!他们才刚刚变成朋友,希望他不要又造成司马昂的伤口才好。
「碰!」的一声巨响,大门终于不堪负荷地倒了下来,一个泛着青光的鬼魂握着刀大步走了进来,那鬼魂的身上缠绕着一圈浓烈的黑色怨气,刀锋上还有血珠缓缓滴落。
柳昱认出那把刀是先前他和司马昂对决时被破坏了的刀,可那现在看起来完好无缺,竟然丝毫没有损坏。
摄青鬼提起自己的头环视了屋内一圈后,无声地咧开了嘴着朝柳昱的方向走近,柳昱感觉得出他全身笼罩在一股噬血的喜悦之中,甚至迫不及待想将自己劈成两半。
摄青鬼举高手上的刀,来到他的前方,柳昱原本以为自己会失声尖叫或因惊吓过度晕厥过去,可看着近在眼前的兇器,却发现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脑中只剩下一大片的空白,原来当人的恐惧达到顶点的时候,知觉也就变得迟钝了。
「我要把你的头给砍下来!」鬼头得意地狂笑着,摄青鬼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一手扯住柳昱的头发让脖子清楚地露出来、另一手将刀子来回比划,双眼充血发红,渴望着鲜血飞溅而出的画面。
柳昱放弃地闭上眼睛,等待疼痛降临的那一刻,听说砍头的技术不好的话会很痛,他只希望这鬼的动作俐落些,让他可以少受一点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