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该是这样的。」
司马昂摀着脸跪倒在地上,喃喃的无声低语,地面受到他情绪波动影响剧烈震动了起来,一股抑鬱的躁动以他为中心往周遭延伸开来。
柳昱死了,在他的保护下死了,他才刚刚感觉到自己的心是活的,甚至来不及让对方知道,就又失去了重要的人。
不可原谅!杀,他要杀了这个害死柳昱的人。
司马昂从指缝狠狠地瞪向六姑,一双眼红得吓人,充斥着满溢的疯狂与仇恨。
「你想做什么?」六姑看他的眼神没了先前的戏謔,多出了几分惊惶,虽然她无法相信,但确确实实感受到这个年轻人在看到柳昱坠楼的瞬间,法力居然大幅提升,竟一下子就远远超越了她十多年累积的成果。
「你不该动他,我要让你为自己所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司马昂发出一声惊天怒吼,两旁的墙壁受不了狂暴的力量开始浮现龟裂的痕跡,天花板上的灯管也一个一个应声破碎,就连用来阻止他行动的术法也在剎那间被衝破。
「你破了我的术法,这怎么可能?」六姑张大了眼,难以置信的摇头,她曾私底下做过研究,就是修行比司马昂多出好些年的修道人,也没有办法在顷刻间就衝破这个术法。
司马昂站起身,一步一步朝她走进,脸上掛上一抹森冷的笑容,「这都要感谢你呀!你杀了我重要的人,刺激我的负面情绪,让我力量大幅提升,我现在非常的想要杀人,而你就是我的目标。」
对于体内所充斥的暴戾之气,司马昂并不感到陌生,这种感觉和他当初因司马傲的死被愤怒冲昏头杀死满山魑魅魍魎时相同,受到伤害的灵魂不乱吶喊着要寻找宣洩管道,若是平时他可以轻松的压下这样的情绪,然而此刻他只想放纵自己的情绪大肆报復。
「这、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六姑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逼得连连倒退,眼中出现慌乱的神色,她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对这名足可当自己孙子的年轻人感到害怕,司马昂的身上看来乾乾净净,可她却有种好似见到对方立身在血海中狂笑的错觉。
修罗,两个字霍地在脑中闪过。这个年轻人,是天生的修罗。
「你知道为什么司马家的人想尽办法排挤我,可我离开司马家后他们却又无法对我完全置之不理吗?」司马昂扯动唇角,露出俊美却如恶魔般冷酷的微笑。
六姑脸色难看的摇头,恨不得能够和他拉出更长的距离,虽然很淡可她从司马昂身上嗅到一股血腥味,那是从骨髓最深处透出来的味道。
「怎么了,我还没说你就感到害怕了是吗?」司马昂嘲讽地笑了笑,弯腰凑到她耳边低语,「那是因为我是鬼胎呀!」
关于鬼胎,并不只是他当初柳昱说的那样单纯,事实上凡是鬼胎体内多少都藏有特殊的力量,那力量一旦爆发出来会对人间造成恐怖的危害,所以司马家的人才会对他既恐惧又排斥,可碍于责任感又不好对他的事视若无睹。
当年他对魑魅魍魎大开杀戒的时候,司马家的人就曾经想利用那机会除掉他一劳永逸,若不是他父亲从中周旋,再加上顏伟出面干涉,这个世上早就不再有司马昂这个人了。
「你在说谎,司马家明明对外宣布说已经除掉了鬼胎,你……」六姑语无伦次的说着,一看就知道受到很大的打击。
「你看我在这里就该明白了,那是一个谎话。」司马昂皮笑肉不笑的拍拍六姑的肩膀,后者双腿一软倏地跌坐在地上。
司马家铲除鬼胎一事曾在修道界喧腾一时,可那其实只是一个可怜的父亲为了保住独子所撒下的谎,不管是什么原因,司马昂犯下杀戮重罪是事实,刚好那时候司马家确实死了一个人,于是顺水推舟司马家的『鬼胎』就这么彻底消失了。
六姑颤抖的手指指着司马昂的鼻尖道:「没想到身为名门大派的司马家居然会说谎!」
「没错,我也觉得很纳闷呢!」司马昂边说边将手按在那在如树皮般枯燥的颈项上,「不过怎么样都和你没有关係了,因为死人是不会多话的。」
「什么!?」六姑还没有弄清楚他话中的意思,放在脖子的手指驀然收紧,整个人被凌空提了起来。
「不,我还不能死,放过我,放过我!」六姑扭动身子惊骇的大叫,她的计划只差一点,只要让宝儿吃下狐珠,那孩子就可以復活了,她不能在关键时刻死去。
「我不久前也是这么求你放过我朋友,可你并没有理会不是吗?」司马昂挑了挑耳朵,手上的力道缓慢而持续的加重,「带给他人绝望之人,最终也将自己品嚐一手酿造的苦果。」
六姑感觉空气一点一点流失,胸口像火焚般的痛苦,她使劲踢打着司马昂想逃离对方掌控,如果就这么死了的话,她不惜杀死魅雪、修练邪术,就毫无意义了。
「求求你别杀我,我不想死呀!我什么都愿意做,只要你别在现在杀我,一天,不给我半天的时间就够了。」六姑用力扳着他的手,想争取一丝丝的空气进入肺部,真的不甘心呀!机关算尽,只剩下最后一步,却是迎来这样的结果。
司马昂恍然未闻地欣赏着她垂死挣扎的模样,看着六姑在濒死的边缘感受窒息的痛苦,让他心底深处破掉的那个地方获得了满足,他不是个以德报怨的人,血债就要用血来偿。
司马昂仰视着她血色尽失的脸庞道:「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你就用死来赎罪吧!我会用你的血当酒来奠祭柳昱的魂魄。」
话说完司马昂用力一握,空气中传来颈椎骨头一寸寸瓦解的声音,六姑的舌头长长吐了出来,眼看就要没气了。
「喂喂!司马大哥,你关心我我很高兴,但没事别随便把人杀死好吗?」
突然,后方不远处传来有些无奈地声音,司马昂一转头,诧异的松开了手,六姑更是傻傻的看着那人,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那个倚在墙边笑得一脸靦腆,脸上还浮着两个酒窝的人不是柳昱是谁?而更让人吃惊的是宝儿居然乖巧的飘在他身后,丝毫没有水镜中呈现出的兇残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