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要问的书文抛诸脑后,男孩踱着步子走到近处,眼泪已啪嗒啪嗒掉了满身,泪水鼻涕都蹭到衣袖上。
他埋在沈林的怀里好一顿痛哭,嚷嚷着不许他们说死。
“好了,好了。”
沈林拍着洛璇轻声哄,视线却始终落在洛久瑶的身上。
“殿下之言臣自当奉命唯谨,殿下不准臣死,臣哪儿敢死啊。”
洛璇这才破涕为笑。
五月的朝岁宴,诸侯臣国入京觐见。 宴上,洛久瑶坐在垂帘后,见到了崇昌来使。
老秦王于六月前病亡,今岁前来朝拜的是个娃娃面相的少年人——老秦王的第三子,新任不久的秦王。
一年前,崇昌使臣赶赴燕京,重新签订纳贡条约,请求以两座城池换回秦征。
洛久瑶挥笔允准,而后秦征回到西境,人便如蒸发一般,再没了音讯。
宴上,洛久瑶敬过众臣,着重关照了自南境来的几位使臣。
她阅过朝岁的礼单,瞥见那些珍稀的花木药草后心头一喜,当即下令将人留在宫里。
多番盘问下,使臣交出一道药引。
蜃毒以花叶为媒,摧人心脉,若想得解,需以根须入药,金针作引,引尽体内毒素。
金针刺入,与毒素同引出的还有体内温养蜃毒的血,引毒之法只能循序渐进,少则两三载,多则数十年。
洛久瑶哪里等得了那样久,朝岁宴后以请教南境古籍为由,径直将奉上药引的使臣扣压在皇城内,又命人禀了南境,还赠千两黄金。
使臣为尽早回国,只得又奉上一味珍稀的药材,说是以此方温养有助于更好引毒,硬生生将时间磨成了一年。
引毒又引血的缘故,沈林的身子较过往还要虚弱,面色惨白着,唇瓣也全然失了血色。
洛久瑶再不准他助她处理政务后,本便繁重的政务更是堆积如山,她硬着头皮把自己按在书案上,恍惚间好像又做回上一世才摄政时的老本行,成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泡在御书房里批折子。
如今熙国昌盛,每日奏来的折子却比上一世多出许多
——南隆三日有雨惊现五色飞虹,故而寻人画出呈给陛下;河州郡守新养的茉莉被狗啃死了七株,郡守伤心之余慰问陛下;泸城新收的桃子十有八甜,遂送了十只到燕京请陛下品评……京中政策地方百事,什么鸡毛蒜皮都要在她眼前晃上一遭。
洛久瑶耐下性子一本本批阅,有时翻着翻着睡在御书房,梦里都是河州郡守府中啃死茉莉的狗,睁开眼恍惚间所见是五色的御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