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2 / 2)

广阔水天之间,几十成百路秧苗翠意盎然,齐头并进,一派欣然气象。

然而,在这其中,却又有几路颇煞风景的半吊子,呈势头萎靡、蔫头耷脑的颓唐之相。

无疑是容悦江令桥的杰作。

“妹子!兄弟!天都要黑了,怎么还不上来?一道回去啊!”

插了一天的秧,容悦和江令桥背痛腰酸,恨不能天为庐地为席,就此睡死了事。

“我们晚些回去!劳烦王大哥同大伯大娘知会一声,不必等我们一同用晚饭了!”

本着笨鸟先飞,不干完活则无颜面对江东父老的人生信条,怎么好意思这样回去?

天色渐昏,江令桥坐在秧马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埋头插秧。没了势头迅猛的对手在一旁,这样的日子倒也闲适恬淡,栽下去的秧苗个个神气活现。

现下还有些天光,只待天色完全黑透了,方才是“徇私舞弊”的时机。故而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等到月上柳梢头,等到众星罗列夜明深,等到霜草苍苍虫切切,村南村北行人绝。[1]

容悦直起身来,叉着腰歇一会儿,道:“得亏一日只有十二个时辰,这要是再长些,只怕得站着进来,横着出去了。”

江令桥眯着眼,仰起头来酸他:“在下浊目昏聩,有眼不识泰山,此前竟不知身边卧龙凤雏,天降神农星,居然插得这样一手好秧!埋没此等社稷之才,真是让我身心有愧,愧不敢当,当头棒喝。”

明为奉承实则暗讽,容悦笑了笑,不紧不慢道:“望穿秋水,望不见后来者,既如此,江兄身为同僚,怎能安于现状裹步不前?合该逆风相迎溯流而上啊,莫要叫我这前者好等!”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见容兄如见后稷始祖,实在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倒不如舍了杏林换水田,在这里安乐业居,也不失为一桩美谈,不知容兄意下如何?”

容悦静立着,转身回望了那畔青山霞云,道:“武陵人,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我以为,未免日后不复得路,江兄提议甚好,或可一试。”[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