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眼皮底下略显病态苍白的丈夫顿了顿,却淡声道了一句“无妨”。
当着织雾的面,男人从善如流地将瓷勺蘸入汤中。
缺乏营养的虚弱身体对这些肉质鲜美的补汤需求极大。
更何况……
晏殷垂眸,长睫遮掩去浓黑瞳仁里多余的暗翳情绪。
先前被她丢来狗碗时,即便身份不染浊尘的太子殿下也仍可以神色如常。
好似从未觉得狗比人脏到哪里。
就像用她的瓷勺。
男人也同样不觉得人便会比狗干净。
晏殷很清楚织雾从前有多怕毒药。
不光是怕死,也怕毒药会有分毫影响到她日后的健康、还有容貌。
因而,她亲自入口过的东西,反而足够的令人放心。
织雾一肚子羞赧情绪,哪里知晓沾了自己口水的瓷勺已然和沾染狗食的狗碗划上等号。
见状只当他是给自己这个妻子留有颜面,自不好再劝。
毕竟说多了,再让丈夫觉得自己是嫌弃了他,那便又是一桩毫无必要的误会了。
午膳过后,织雾将早已分装好的鸡汤装入食盒,准备送去杨大嫂家中作为感谢。
杨凤英见她如此乖觉,亦是惊奇,与她推脱一番便也欣慰收下。
要离开时织雾恰好遇见了回到家来的刘甫。
刘甫腰间配刀,一身衙差的装扮更是风尘仆仆。
不待织雾将丈夫眼睛恢复的好消息告诉他,他便冷冷说道:“下午你怕是还要随我去县衙一趟。”
这话听起来即便织雾没有碰巧遇上,他待会儿也会专程过去寻她。
织雾略是诧异,“可是刺客的事情有了新的进展?”
“不是。”
刘甫在听到她的话后,目光扫过桌上送来的鸡汤,随即才继续对着眼前毫不知情的女子逐字逐句通知。
“是去认领你丈夫,柳檀的尸体。”
织雾脑袋懵了一瞬,似没能反应过来。 刘甫言简意赅:“在确认尸体之前,刺客精通易容之术,也许……”
“他会伪装成当天在场的任意一个男人。”
他们夫妻俩刚来本地的时候是登记过的,一个叫陈雾,一个叫柳檀。
偏偏现如今,县衙后堂此刻有一具血肉模糊的惨死尸体,对方尸身上刚好有她丈夫柳檀的身份信息。
织雾这时视线颤颤地落在了刘甫手里一直攥着的一张染血的纸张上,眼神逐渐迟缓。
一阵毛骨悚然的冷意自纸面上的“柳檀”二字间蔓延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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