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是澄净。
天气已渐渐冷了。
嵇恒也开始为过冬做准备。
就在他忙活了一阵时,屋外响起细索脚步声。
砰砰的敲门声响起。
“门没锁。”嵇恒的声音悠悠传出。
二道身影一前一后进到了院中。
扶苏作揖道:“扶苏这几日将《管子》通读了几遍,也对管子推行的经济之策,有了一定的了解,只是认识上多少还有些不足,这次特意前来,想向先生请教。”
嵇恒用粗布擦了擦手掌,不以为意道:“没必要这么客套,大家各取所需罢了。”
“你既然看过《管子》,那你认为当如何‘抢钱’?”嵇恒将酒壶接过,坐到自己的专属躺椅上,颇有兴致的考校起了扶苏。
扶苏面色淡订,镇定道:“管仲商贾出身,因而对钱粮更为敏感,他提出的‘官山海’,即盐铁专营之法,对大秦同样受用。” “民不食盐则无力。”
“盐是生活必需品,可以少食,但不能不食。”
“而今天下一石盐售价100钱。”
“粮谷除了特殊情况,大多也就三十几钱。”
“贱时更是只要二十钱。”
“相比粮价,盐价明显高上不少。”
“民众不可能一次购买一石,只会花两枚上下去买一升,以供給日常所需。”
“商贾获利中,朝廷收泰半,除去生产运送等开销,一石盐,商贾至少可获利十几二十钱的利润。”
“乍看获利不算多。”
“然天下有民两千万之众。”
“一年积累下来,商贾至少也能从中获利数百万钱。”
“这几日,朝中正进行‘上计’,我也曾前去看望,对天下田租有一定了解,迁陵县有田舆五十二顷,田租折合成钱币,也才二十七万钱不到。”
“贩盐的这几个大商贾,一年的净利润,就堪比十几个大县的田租。”
“这还不算盐价波动,若是算上盐价波动,商贾获利只会更多,在我看来,大秦当效仿管仲之法,将盐铁官营,此举不仅能增加财政收入,在一定程度还能降低盐价,惠及于民。”
“减负于民。”
扶苏神情慷慨,振振有词。
嵇恒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深邃道:“扶苏,你在看管子时,可曾思考过,来钱太快,人是会上瘾的?”
闻言。
扶苏当即一愣。
嵇恒肃然端坐,嗤笑道:“看你这模样,大抵是没想过。”
扶苏老实的颔首。
嵇恒道:“你眼下对盐铁专营能有如此认识,一定是看过了《管子·海王》中提及的提价。”
“万乘之国,千万人口,盐价只需提价两钱,便可轻易入账六千万钱,只是如此暴利,岂会让人不动心?”
“大秦眼下缺钱吗?”
扶苏面色一变,似猜到嵇恒想说什么,开口道:“朝廷将盐铁专营,可借此获得大量钱财,绝对不会提价。”
“绝对?”嵇恒大笑一声,目光深邃道:“扶苏,你太小看‘寓税于价’的诱惑了。”
“正如你前面所说,民不食盐则无力。”
“盐是民众的必须品。”
“因而无论盐价多高,民众都一定会买。”
“顶多平常少吃,无事不吃。” “朝廷若财政没出问题,或许不会提价,然一旦财政出现问题,盐铁的诱惑又如此大,谁不想去吸一口?”
“而且是寓税于价。”
“相对于加征田租口赋,食盐加价明显更容易为民众接受,也更容易收上钱。”
听着嵇恒的描述,扶苏已预想到那个场景,脸色当即一白。
他苍白着脸,咬牙道:“大秦不会这样。”
嵇恒冷笑道:“不会吗?”
“我觉得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