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下的宦官,俯身将竹简拾起,重新交还给了扶苏。
扶苏阴沉着脸,将竹简拿在手中,仔细的看了几遍,还是没发现问题所在。
最终。
扶苏苦笑一声,道:“儿臣愚笨,实看不出问题。”
“敢请父皇教诲。”
嬴政漠然盯着扶苏看了片刻,道:“教诲?”
“世上哪有那么多能教的?”
“没有洞察大局之势,没有审时度势之能,说再多,教再多,依旧是转头就忘,其中根由你自己下去想吧。”
沉默片刻,嬴政还是道:“你称嵇恒的想法为高明,嵇恒可曾承认过?”
扶苏想了一下,摇头道:“未曾说过。”
“嵇恒只说自己的想法不复杂,甚至是有些普通。” “嵇恒对自己的想法是有自知之明的。”嬴政微微颔首,淡淡道:“他的想法的确不复杂,而且还有些用劲过猛。”
“他的想法其实跟管仲并无不同。”
“嵇恒其实跟你说的很明白,他的目的就是为抢商之利!”
“在而今暗流涌动的时局下,身处漩涡,就注定不能太过在意局部得失,当更关心整体的得失。”
“这里的整体并非是指天下。”
“而是你的目的!”
闻言。
扶苏眉头紧锁。
并没有真听懂这番话。
嬴政并未在意,耐心而又平静的道:“嵇恒的想法,有出彩之处。”
“就是将各方都考虑在了其中。”
“朕若没猜错。”
“他是在为日后做铺设。”
“至于你称赞的,以利诱搅动关东,根本就不值一提。”
“不过些许风浪罢了。”
“商贾在天下地位低贱,空有钱财,却无自保之力,在贪婪成性的关东,注定掀不起多大风浪,只会被很平静的劫掠一空。”
“商贾只是用来争取时间罢了。”
“只要目的能达到。”
“盐铁专营也好,嵇恒的悛改也罢。”
“那都是好方法。”
“下去吧。”
“其中道理,自己慢慢想。”
嬴政拂了拂袖,神色已有些不耐烦。
扶苏欲言又止,最终不敢再问,只能行礼告退。
出了大殿。
扶苏长身而立,眉头依旧紧皱。
他还是没听明白,嵇恒的悛改,究竟哪里有问题,在他看来,嵇恒的办法,已是十分的完备跟高明。
但始皇既这么说,定有始皇的理由。
只是自己还没洞察到。
扶苏看着手中的竹简,又回想着始皇的话,依旧没想通。 只是在想到始皇说‘商贾是用来争取时间的话’时,突然想起嵇恒说的,在面对一些不能一蹴而就的事情时,可以试着将这件事分成若干个可以完成的小事,然后逐步去完成。
他感觉两者似有异曲同工之妙。
沉思良久。
扶苏回头看了眼咸阳宫,又看了看四周宫殿,叹息一声,道:“我对天下事了解的还是太浅薄了,已过而立,却还如初学孩提一般,看不清事实本来真相,依旧还妄想着让其他人帮着释疑。”
“这何其可悲?!”
“终究还是蹉跎了年华。”
说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