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道:“我知蒙廷尉担忧国事,但欲速则不达,心急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唯有切实的做事,才能解决当下问题,目下,怀县沉船之事已在城中传开,张御史,恐已有所耳闻吧?”
“确有耳闻。”张苍如实道。
“但张御史可知,此事是莫时(巳时)才传至咸阳的?”扶苏道。
张苍摇了摇头。
他对具体情况并不了解。
只晓大概。
扶苏轻笑一声,继续道:“张御史可知,此事是何时传出?”
张苍继续摇头。
“日中(午时)。”扶苏道。
“日中?”张苍眉头微皱,眼中露出异色。
扶苏点了点头,看向张苍,道:“张御史精通经济,总监天下上计,对其中端倪或已有所察觉,以官府之高速,尚且堪堪在莫时传至,城中何以能在日中传出?” “怀县距咸阳足有四百里。”
“官府邮人乘坐船只跟骑马才能这么快传到咸阳。”
“以地方之口舌何以能这么快传至?”
张苍皱起眉头,他看了看蒙毅跟杜赫,正色道:“按公子所言,就算地方之人同样乘坐船只跟骑马,来往速度定然是慢于邮人不少的,四百里,至少也会差上两三个时辰。”
“莫时跟午时是相邻时辰。”
“因而消息不可能从怀县传出的。”
“唯可能是城中传出。”
闻言。
蒙毅跟杜赫脸色微变。
经张苍这么一说,他们也反应过来。
中间间隔时间太短了。
这不合常理。
“知晓此事的官吏有人泄露了。”蒙毅冷声道。
“正是如此。”扶苏微微颔首,沉声道:“我眼下将你们召集过来,便是想商讨应付之事。”
“官吏队伍中告密之人必须查出。”
扶苏冷冷看了杜赫跟蒙毅几眼,最终将目光落到了杜赫身上,沉声道:“从怀县沉船传至咸阳,到城中有消息泄露出去,再到如今商贾串联关闭各地店铺,这一切的一切,诸位不觉得来的太快了吗?”
杜赫心神一凛。
他面色微紧,神色稍显急促。
他自是听得出来。
廷尉府跟商贾几乎没什么往来,而少府不然,少府治下是置有铁官盐官的,也是各地的铁官盐官在起草商贾跟盐池矿山方面的契书,若是其中真有人泄密,明显少府官员可能性更高。
杜赫沉声道:“是臣失职。”
“臣这就派人下去严查,定将官署的害群之马揪出。”
扶苏一摆手道:“少府管天下经济。”
“查办官吏当交御史府。”
闻言。
张苍脸色陡然一变。
眼中更是露出一抹深深的惊惶。
然而扶苏显然不会在意这些,直接道:“张苍,你为御史府治下御史,此事便交由你处理。”
“不不不。”张苍猛的从席上坐起,摆手道:“公子,恕张苍失礼,公子之命,张苍实不敢接下,我只是御史府治下掌上计之官员,非是监察天下的监御史,越俎代庖之事,张苍岂能为之?”
“还请公子收回成命。” 张苍是真慌了。
他在御史府就一算账的。
并无多少实权。
平素唯有召开上计会时,他才能有一些存在感,其他时候,基本就核对一下账目,并没有太多实职,眼下扶苏却让自己去干监御史的职能,这逾权太过了,他哪里敢接。
这不是给自己惹祸吗?
扶苏深吸口气,正色道:“前段时间,朝廷已肃整了各大官署,也抓了不少官员,但就目前来看,各大官署内部违法乱纪,暗中勾连者依旧大有人在,继续由监御史审理,我担心并不能查出什么东西。”
“再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