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就目前而言,并没有所谓的帝王天赋。
所谓帝王天赋,根基所在便是有别于常人之心的天下之心。
这种天下之心可以说是冷酷,是权欲,是视万民如草芥的食人品性,但却也不得不承认,领袖天下的帝王之心,真的是不能有常人之仁,准备说,帝王的仁善是不能以常人之仁表现出来。
毕竟……
帝王必须兼具天下利害,不能有常人的恩怨之心。
若如常人仁善,那确定无疑的是,连一个寻常将军都不能做好,遑论帝王?!
而今扶苏因一己之念,就妄图去改变现有的情况,这实在是过于托大,也过于理所当然了。
军中的事陛下难道不知?
何以轮得到扶苏来指指点点?
然陛下就算知晓,也并未真的在意过,而且就算朝廷亏欠军中士卒,那又能如何?军中士卒当真敢反叛不成? 世人总是有人要牺牲的。
在李斯看来,军队就是陛下手中的猎犬。
便该是一只效力于主人的牲畜而已,主人固可念惜猎犬牲畜之劳苦,然如何能以猎犬牲畜与闻主人之决策意志?
这岂非荒唐?!
其他人同样蹙眉。
他们对扶苏的想法很是费解。
既然军中没有出事,那何以要去妄动?
军队的事是能轻易动的?
一旦处理不好,扶苏可知会酿成怎样的恶果?若全凭脑子一热,就匆忙的去做决定,那岂非是视大秦政事如儿戏?
荒谬!
见诸位大臣竟皆沉默。
扶苏心中沉沉一叹,他知道,嵇恒再度说对了。
少做少错,不做不错。
只要没有出现问题,那就等同不存在问题。
想让大臣都正视起来,根本不是靠一个储君就能说服的,也并不是凭借好言好语就能做到的。
扶苏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冷漠。
他漠然道:“我知道你们并不想去理会,也根本不想去搭理,但有些事却是要提前说明白。”
“我扶苏并不是临时起意。”
“而是自有心思。”
“帝国从来都不太平。”
“过去帝国上下,一直沉浸在‘天下和平’‘靡不清净’的状态,但这种状况才是真正的在自欺欺人,大秦如果想要彻底稳固天下,就必须要正视当下的现状。”
“大秦的精力不当继续放在构建文明盘整天下上,而是当转为关注对复辟暗潮的查勘,在我看来,大秦对外应当大举夷灭外患,对内当大举镇压复辟。”
“这两件事是相辅相成的。”
“也是紧密相连的一个整体。”
“镇压复辟必须以肃清长期边患为保证,巩固边地又必须以整肃内政为根基,但这两件事都有一个大的前提。”
“便是关中稳固。”
“尔等皆是大秦重臣。”
“对大秦的现状是了如指掌。”
“也远比我扶苏看的更为清晰更为真切。”
“关中这些年的情况,你们也比我清楚,两年前骊山叛乱,贼首黔布逃亡,至今依旧被抓到,还有陛下在兰池遇袭等等,这都足以说明,关中的情况并没有所谓的那般良好。” “而是每况愈下。”
“扶苏不懂诸位谋划的什么大政。”
“在扶苏看来,大秦首要任务当是固本。”
“固本关中!”
“诸位不敢讲新老秦人,那就让我扶苏来讲。”
“老秦人就是大秦根本。”
“也是大秦能够扫灭六国,一统六合八荒的真正功臣,大秦固本,首先要固的就是老秦人之心。”
“其中最为关键的是军!”
“尔等认为南海的事只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