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臣子就更热衷向储君靠拢。
同时。
他们也更希望帝王身亡。
情非憎君也。
利在君之死也。
这种情况,君主同样清楚,因而他们会对储君变得十分警惕,而一旦听到一些风吹草动,加上心神敏感,废立太子的事,也就自然发生了。
这就是人性!!!
人性本利。
而始皇更是熟读《韩非子》,对这些事看的更是分明。
在《韩非子·备内》便提到,‘人主之患在于信人,信人,则制于人。人臣之于其君,非有骨肉之亲也,缚于势而不得不事也,故为人臣者,窥觇(chan)其君心也,无须臾之体,而人主怠傲处上,此世所以有劫君杀主也。’
臣子效忠的从来不是君主。 而是君主手中的权力。
闻言。
胡亥眉头一皱。
嵇恒并没有详细解释。
也不好解释。
君臣之间本就是互相制衡、互相博弈,大秦帝国的问题就出在始皇的身体出现了问题,而且还为外界知晓,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也为了不引起君主的猜忌,臣子只能趋于谨慎,而君主为了维持威严,只能继续强撑着身体,最终帝国在短短几年内,情况每况愈下。
嵇恒将胡亥送来的酒肉放到庖房。
……
另一边。
李斯已回到了李府。
相较于过往,李斯面带喜色。
见状。
李斯的第三子李侪面露异色,他可是清楚,这两三年,自己父亲可是变了不少,哪怕是在家中,也不苟言笑,尤其是经历了上次梁山宫之变后,更是谨小慎微,唯恐为人抓住把柄,为何今日去了朝中一趟,回来就变了性情?
他好奇的问道:“父亲,可是有什么喜事?”
李斯看了李侪一眼,笑着抚须道:“算不得喜色,只是心有所感。”
“陛下终究是回过神来了。”
闻言。
李侪眼中更显惊异。
李斯去到书房,取出一份空白竹简,让李侪在一旁研磨,同时沉声道:“我大秦自立国以来,便接连创出三大创制,件件都是震古烁今的创新之举,当时天下臣民目不暇接,无不为朝廷震惊,当此之时,陛下是何等气魄,超迈古今,欲打造一千古之国,因而才有了后续宏阔无比的新政。”
“然这几年陛下却失了过往的雄峻傲岸。”
“变得耽于陈旧。”
“这岂是天下之幸?”
“大秦若继续这样下去,当年选择吕不韦的道路,恐更为合适,然陛下当年自己主动放弃,意欲打造一个崭新的千古之国,因而大秦便只能在革新的道路上一往无前,奈何随着陛下身体抱恙,陛下越发趋于保守,也越发趋于求稳,天下日渐陷入到困步不前。”
“大秦实则危矣。”
“而这次进宫,陛下似重新燃起了斗志,重新拾起了革新天下之雄心,我李斯何以不感到振奋?”
“哈哈。”
李斯大笑数声。
心情是无比的开怀舒畅。
他这几年过得并不舒心,甚至是战战兢兢,诚惶诚恐。
因为始皇变了。 变得保守,变得喜怒无常。
如果只是这些,他尚且还能接受,但最令李斯有些惊恐的是,始皇似开始思索新政得失了,甚至在有意做一些改正,若只是就事论事,他自会尽力辅佐皇帝补正缺失,然从这两三年的情况来看,始皇更多的是对朝臣生出了猜忌。
他又何以不恐慌?
他李斯既是大秦新政的总体制定者之一,又是总揽实施的实际推行者,帝国君臣对大秦新政的任何总体性评判,最重要的涉及者之一,而自古以来的鉴戒却是,君主是从来不会实际承担缺失责任的。
担责的只能是丞相!
但言政道缺失,首要被指责的就是丞相。
也即是说,若是陛下真认为大政有缺失,那问题有且只能落到自己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