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须去等。”
嵇恒走了过去,将这十几枚秦半两踹了起来,至于阎乐说了什么,仿佛根本就不在意,只是很慵懒的回了一声“知道了”,便继续埋头清洗起菘菜。
见状。
阎乐脸色彻底有些挂不住了。
嵇恒实在欺人太甚。
他是大秦的咸阳令,在咸阳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算见到朝臣,也不用太过卑微,眼下亲自来找嵇恒,嵇恒不仅没把自己放回事,甚至还把自己视为空气,这让一向心气浮躁的阎乐,彻底有些压不住火。
只是想到赵高的一再叮嘱。
他深吸口气,将这口郁气给压了回去。
他冷着脸道:“钟先生,我知道你跟扶苏殿下亲近,同时也跟胡亥公子有不浅的渊源,胡亥公子也对你很是赏识,只是你或许对胡亥公子的实际情况有些不了解,胡亥公子是心有鸿鹄之志之人,而你这一年半载已有些耽误胡亥公子的前程了。”
“胡亥公子乃天生贵胄,却是不该留恋于……”阎乐张望了几眼四周,轻蔑道:“这破屋寒舍。” 闻言。
嵇恒一阵失笑。
阎乐眼下的警告之意,实在太过明显了。
不过他又岂会在意这些?
他连始皇、扶苏尚且都不放在眼里,又何况一个阎乐?阎乐这番话注定是找错人了。
他淡淡道:“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我这小屋虽然破旧,但也算应有尽有,虽比不得那些高墙大屋,却也别有一番风景,不过你乃宦官人家,难以体会这种滋味,或许也能理解。”
“你若是传完话,便可以走了。”
“我还有事要做。”
“另则。”
“莫要太把自己当回事。”
“我从来不主动待客,更不曾主动接待过胡亥,你这番言语,却是找错人了。”
“请回吧。”
“离去时记得带上门。”
“天冷风寒。”
听到嵇恒主动赶自己,阎乐脸色彻底挂不住了。
他目光阴鹫道:“钟先生,你是个聪明人,也知晓朝中的一些情况,你应当很清楚,扶苏殿下本就不为陛下所喜,陛下真正疼爱的公子从来都是胡亥公子,而且胡亥公子降生时,更是天降祥瑞。”
“这一年来,胡亥公子为你蛊惑,渐渐失了进取之心,眼下好不容易重拾,希望钟先生不要再阻拦,大秦还容不到一个六国余孽插手。”
闻言。
嵇恒淡淡摇头。
他平静道:“天降祥瑞,这我倒是知晓。”
“而这同样是胡亥名字的由来,灵应七灵胡晐(gai)星宿之象。”
“不过……”
嵇恒似又想起了另外的事,最终失笑一声,没有将自己知晓的道出,只是淡淡道:“相较这些,大秦更需要的是有能力的君主。”
“只是给你说这些毫无意义。”
嵇恒轻叹一声。
胡亥在历史上还有一个卦数。
胡亥应七数,所谓七日来复,其兴也忽焉,其亡也忽焉,若胡亥为储君,根据占得兑之归妹卦来定,大秦国祚难过重七之数,而历史上的确应验了。
不过这个卦象其实是后世编造的。
他也懒得说出。 听到嵇恒一口说出‘七灵胡晐星宿之象’,阎乐却是有些不自信了。
他双眼紧紧盯着嵇恒,却是感受到了嵇恒的不凡。
嵇恒一六国余孽,竟能知晓这么多隐秘,实在是稀奇,他能知晓这么清楚,还是得益于自己外舅跟胡亥亲近,这才得以被告知,这可是朝中很多服侍胡亥的宦官宫女都不知情的,嵇恒却对此仿佛了如指掌,难道是胡亥暗中告诉的?
阎乐面露迟疑。
他也是清楚,自己很难在嵇恒这讨得便宜,也没有再去针对,冷哼一声道:“钟先生知道就好,胡亥公子天生贵胄,其命途开阔,非常人能阻,若是日后有人再敢阻拦胡亥公子前路,我等身为胡亥公子的拥趸之臣,恐未必还会这么好好说话了。”
“钟先生,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
阎乐大袖一挥,振臂离开了。
见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