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的接过竹简,又小心翼翼的退出。
自扶苏为储君之后,威势已越来越强,越来越让人心惊,他而今更是不敢犯任何错,每日战战兢兢。
等魏胜走远。
扶苏打了一个哈欠。
他并未急着去休息,蹙眉道:“甲级的评级可为相侯,乙级的可为朝臣,而丙级的只能在郡县,不过这次前来这么多士人,能够在郡县任职的数量依旧少之又少,嵇先生恐早就意识到了这点,所以才让我不用在意会不会没那么多官职。”
“唉。”
“天下士人众多,愿仕秦者却是少数。”
“大多数人终究还是被困在了‘旧制’的影响下了。”
“但等到大秦开始对‘教育’进行一番彻底的整改,到时天下的局面就会瞬间明朗,‘贵族’、‘士’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让更多的有才之人,有能之人得到向上的机会,保持一定的流动性,这或许才是大秦今后能长治久安的根本。”
“不过想做到这一步,还需要很长时间。”
“然那又何妨?” “大秦一统天下,用了整整六七代人的时间,大不了,日后大秦再用六七代人的时间,将这些天下顽劣彻底给清除干净,还天下一个郎朗乾坤,还华夏一个昭昭天地。”
“我大秦做得到!”
扶苏目光坚定。
他自从对自己有了清醒的认知之后,便感觉自己的头脑越来越清晰了。
看事也越来越明锐了。
另一边。
吕臣、袁盎围坐在一方大案。
他们并未急着回房间休息,而是在等陈平回来。
在内史府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察觉到了异样,只是或许的确是眼界不够,看不穿这些竹简的虚实,但他们看不穿,而在看到陈平跟扶苏的对话之后,也是当即明白过来,陈平定然是看出了其中的猫腻。
因而两人在回来的路上合计了一番后,便准备在邸店等一下陈平,询问一下具体情况。
不然心中始终有些忐忑不安。
吕臣低声道:“袁兄,你认为陈平究竟看出了什么?”
“从这竹简的内容来看,若是传播出去,对我等士人其实影响不小,也进一步降低了学习门槛,还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学习成本,只是这些竹简是公子高、公子将闾等大秦公子弄出来的,还经过了扶苏之手,又岂会这么简单?”
“只是这两年来,秦廷的做事越来越不按常理,也越来越让人看不清底细,我这心中实在有些不安。”
“唯恐判断不明,最终误己误族啊。”
吕臣轻叹一声。
袁盎眉头微皱,轻笑道:“吕兄,大可不必这么惊惶,我等只是来看看秦廷现状的,非是一定要出仕,而且正如殿下所说,秦廷一直为‘士人’所不容,愿意仕秦的士人少之又少,我等若是前去投效,又岂会不为秦廷重视?”
“而今你我担忧的其实是同一件事。”
“便是秦廷意欲何为。”
“雄心多大。”
“若只是想平稳安定天下,这其实并不算很难,只需要稍加休养,尽量减少天下纷争,或者搁置各种纷争,尽量与民生息,如此,就算贵族跟士人想搅动天下,恐也会多费不少气力,而经过始皇这次巡行,关东贵族大受打压,天下也定将得到一阵安宁。”
“但怕就怕秦廷并不满足于此。”
“而是想图谋更多。”
“一旦秦廷有所谋,必定会激起天下很多不满,遭至各种事端,到时备受打压的贵族跟士人,又岂会不顺势出手,到那种情况下,天下恐就真要陷入一番动荡了。”
“而今我们要弄清楚的便只有一件事。”
“秦廷的野心有多大。”
“根据我推断,从这些竹简中,或许能初窥一些门径,可惜我等实在眼拙,看不出其中深层次的含义,眼下只能借陈平来为我等解疑了。”
袁盎摇摇头。
他过去颇为自负。
认为自己才华不凡,放眼天下也为俊才。 只是来到咸阳后,跟一些官吏接触过,尤其这次陈平的表现,让他不禁生出了自我质疑,何况陈平的出身比他们还要低微,这么低微的人,竟有如此洞察之力,有如此敏锐的判断,这属实有些惊人。
他自愧不如也!
两人盘坐在席,也没有了言语。
神色游离。
也不知在想什么。
很快。
门外响起一道沉稳的脚步声,这脚步声很稳健,每走一步都很踏实稳重,听到这熟悉的脚步声,两人对视一眼,原本的一丝昏昏欲睡之感,也瞬间荡然无存,两人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