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树叶撞上来都得挨上两下。
祁暮亭也没继续打破沙锅问到底,算是识相。结果等到下一个红绿灯路口,裴疏槐侧头看了一眼,发现敢情这人不是体贴地不接茬,而是睡着了。
“……猪。”他不讲道理地骂。
跑车在住宅区外被拦下,裴疏槐降下车窗,让睡过去的祁暮亭刷脸,被放行后驶入园内马路。两侧的合欢树正盛开,在夜间暖黄灯下像绵延的暗粉绸布,兰因公馆坐落在倾山山脚,被成片的四季海棠遮挡,楼外前院的夜灯若隐若现,极其安静。
裴疏槐将车停在门口,开了灯,转头看了祁暮亭几眼,这人没动静。他不是善解人意的温柔性子,直接伸手推了祁暮亭一把,“天亮了。”
祁暮亭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嘴唇微动,呓语一声。
裴疏槐听不清,边问边凑过去细听,等凑近了,他才发现祁暮亭眉间竟然出了一层薄汗——空调伺候得这么爽,还能出汗,这是什么人体火山吗?
等等。 裴疏槐发现了什么,伸手把祁暮亭的脸掰正,瞅了眼他抿紧的唇,有些无语,“……大哥,吹空调也能给你吹感冒?”
祁暮亭睁开眼,睫毛在裴疏槐眼前颤了颤,煽动两份痒意。裴疏槐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现在的距离已经超出社交距离的范畴,连忙往后一仰,然后松开了手。
“……不是感冒。”祁暮亭颦眉,语气虚弱,“胃溃疡而已,老毛病了。”
裴疏槐看着他蹙眉抿唇,心想这是什么捧心西子啊?
祁暮亭不捧心,只按着腹部,“你把我放在这里就行。”
“你们家这么大,就没个人?”裴疏槐往公馆看了一眼,“我都停一会儿了,还没个人出来接你。”他嘴巴好毒,“看来你们家的人只喜欢你的钱。”
“这不就是正常的雇佣关系?”祁暮亭倒抽了口气,顿了几秒才解释,“除了管家,其余人都住在花园后面的独栋,我经常晚归,嘱咐他们不用等我。”他声音愈弱,“管家今天也不在。”
裴疏槐冷嘲:“真巧,看来老天都要惩罚你。”
祁暮亭轻哼了一声,不作辩驳。他抬手去开车门,下一秒却听到左侧传来车门解锁的声音,裴疏槐率先下了车,一脸冷酷地绕到副驾驶外,拉开车门,俯身拽住他的胳膊往外拉。
祁暮亭顺着力道出了车座,半靠在裴疏槐肩上,半阖着眼看他,沉默了几秒才说:“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裴疏槐板着脸,扶着人往里走,“怕你碰瓷。”他在公馆门前顿住,盯着门锁的位置,“你们家不带关门的?”
“外面的人进不来。”祁暮亭说。
裴疏槐用半边身子撞开一点缝隙,扶着祁暮亭走了进去。前院池塘里夏荷清清,楚楚动人,他没心情赏,在祁暮亭的指引下穿过前院走廊,进入主栋客厅,在厅外换了一次性拖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