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男人垂首,温柔的亲吻着女孩的发顶,“爱是痛苦,也是蜜糖;爱是拥抱,也是背离……它于千万人中有千百种模样,而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你去亲身体验才能明白,我的stela……”
stela闭上双眸,透过密不透风的拥抱,静静的聆听着对方的心跳声,仿佛一艘飘零多时终于归港的残舟。
——她不懂爱,曾经近乎野蛮、近乎偏执的寻求爱。然而在求而不得之后,她选择像剜去一块腐肉般的割舍这份“诉求”,徒留一块空洞而鲜血淋漓的疤痕,在叫嚣着提醒她所有的不甘与孤独……
可是他偏偏就这样出现在自己身边。
……三百万欧元的一幅画;横穿整个巴塞罗那夜景的跑车;从巴黎呼啸而来的钻石猎豹……这个家伙几乎把全世界都填进了这块伤疤里,用最奢侈的爱与物将它治愈。
人生如梦一场,但如果是现在这样,那就永远不要醒过来好了……stela近乎可悲的在心里想着。
傍晚间,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打断了他们的返程计划,阿布带着她在已经被改变成小酒店的修道院里落脚。
老旧的房间,古老的木质床,亚麻材质的床品带着令人安心的质朴粗粝感。窗外密集的雨帘将世界渲染得模糊不清,雨珠打在屋瓦上发出闷闷的叮咚声,而当它们滑落至地面、亲吻蔷薇花丛时又变成温柔的滴答声。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隐约的钢琴声,弹得正是那首《雨滴前奏曲》。
在几百年前,同样的一个萧瑟雨夜,洒落在修道院房瓦上的雨滴声变成了肖邦心尖上的泪珠,一首名为《雨滴前奏曲》的乐谱就此诞生。
此时此刻,一切倒也不失为“良辰美景”。
阿布拉莫维奇和stela一起躺在床上享用那瓶餐厅老板赠送的廉价白葡萄酒,他们一人一方,以懒洋洋的舒展姿态靠在床头与床尾,只仅仅是两条腿挨在一起,就能生出无限亲密感。
“我出生在萨拉托夫市,那是一座位于伏尔加河下游的城市……每到秋天,我会和我叔父一起去河边捕捞鲑鱼;那时我只有7岁,但却能捕获一条26磅重的鲑鱼……”
阿布拉莫维奇靠在床尾,摩挲着手里的酒杯,慢悠悠的讲述着那些关于自己的故事。而当他说到那条26磅重的鲑鱼时,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孩子般的得意笑容。
“26磅重……真是难以想象呢。”stela挑眉笑着,然后故意将脚伸到他的膝盖上晃悠着。
“可不是嘛,那时候我觉得我运气不错……” 说完这句话,男人的笑意忽然渐渐褪去,一种如冬雪般凌冽而悲伤的神情渐渐爬上了他的脸,“……不过似乎也不是太好……不然我就不会失去我的爸爸和妈妈……”
“……”
stela脸上的笑容也倏地一下消失无影,她第一次发现,这个家财万贯的男人,有着如此深沉而悲伤的一面。
“抱着我吧,你的怀里比较软和……”
女孩儿像只小猫一样窝进他怀里,似乎是想要用这种方式安慰他。
阿布拉莫维奇抱着怀里软乎乎的一团,大手温柔的穿梭在她那像羊毛一样厚实柔软的乌黑卷发里,缓缓说:
“我从来没有亲眼见过我母亲的模样,在我1岁时,她就因为流产手术而丧命;而我的父亲……他很伟大;虽然他只是一名建筑工人,但给了我他力所能及的一切……可是,在我3岁那年,他被起重机掉落的机臂砸伤;医生们抢救了他两个星期,但他最后还是离开了我……”
“……俄罗斯的冬天真的很冷,stela。”男人低落的目光落入怀中女孩儿的眼睛里,嘴角的寂寥微笑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受伤的白熊,“……我曾经光着脚在街头流浪,走进城市里的每个面包店哀求老板施舍我一块面包、和垃圾箱旁边的流浪猫争吃的……如果不是我叔父将我带回家,或许我永远都等不到春天的到来。”
“没关系……所有的一切都没关系了。”stela用柔软的脸颊轻轻蹭着他的掌心,喃喃道:“现在我们可以像追逐温暖的候鸟一样一直待在‘春天’里……”
“是的。”男人弯下腰,怜爱的吻了吻女孩儿的侧脸,“我付出了很多时间和代价才得到今天的一切,stela……”
“……人们曾经抛弃我、唾弃我,骂我是个投机者、是个恶劣的窃贼;但有人也会欣赏我,称我为一个有头脑的野心家……”
男人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女孩儿娇嫩的脸庞,低沉的语气忽然变得讥诮而高傲:“……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贵族’们,如今终于对我低下了他们那‘高贵’的头颅;我摘下了他们头上的冠冕,把它们做成了我手中镶嵌着宝石的玩具。”
闻此,stela不禁轻笑起来,她翻了个身,仰面躺在阿布拉莫维奇怀里,一边伸手去摸他那双懒洋洋的灰绿色眼睛,一边柔声道:“这样的故事才比较适合你,阿布拉莫维奇先生……”
死在小诊所手术台上的母亲、被沉重机械所砸死的父亲、冷硬得像石头一样的面包、漫长得几乎看不到尽头的俄罗斯寒冬……如此悲伤而灰暗的故事,如何配得上他这波澜壮阔的一生。
——他应该做童话里那个坐拥无数金银珠宝的恶龙,而不是俄罗斯冬天里那个光着脚在街头流浪的小男孩。
stela默默在心里想着。
“这是我第一次对别人讲述这一切,stela。”
阿布拉莫维奇抓住女孩儿放在自己脸上的手,轻轻吻了吻她的指尖,声音变得低哑而悠长,“你于我而言,是很特别的存在,因为你让我觉得我们是同一类人……每每看到你,我仿佛就能看到从前的我自己。”
“……因为我们都同样孤独,阿布拉莫维奇先生。”
stela闭上眼睛,仿佛梦呓般的自嘲笑道。
外面的雨声渐渐停歇,在那场近乎声嘶力竭的大雨后,这间古老的修道院仿佛成了一个被人遗忘的、无比幽静的世界。
“再过三天我就会离开西班牙,stela。”
男人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中响起,stela整个人一震,然后倏地的睁开眼睛,有些呆滞的看着面前的人……
“和我一起离开吧。”
阿布拉莫维奇与怀里的女孩儿十指紧扣,“和我一起回伦敦,那里虽然没有西班牙的灿烂阳光,但却有比这里更耀眼的宝石、更漂亮的宫殿……”
“……到我身边来,和我一起共享这一切,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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