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时时刻刻都很紧张,好似还有些不敢同她对视?
尽管李青芝自己也觉得很荒唐,但她的直觉错不了。
然她现在可没空去探究些有的没的,她还要去喂她的两只鸡崽呢。
鸡崽很小,若是跑出去难免被什么猫儿狗儿叼走,那对李青芝来说是会难过的。
惊蛰做得小栅栏就很有用处,将两个鸡崽稳稳地看顾住了。
偶尔,李青芝闲的时候也会将两只鸡崽放出来遛弯,不过只敢在院子里遛弯,因为带着这两只鸡崽,她怕被林家阿婆的母鸡啄。
两只鸡崽很是亲人,吃饱喝足后,便在地上刨坑睡觉,她来逗了便亲昵地跑过来蹭她掌心,倒像是将她当成了同类。
范凌晌午回来的时候,看见的仍是小丫鬟满脸稀罕地围着那两盘菜的情景。
他心里知道,他一个大活人不该跟两盘菜争什么,但每每看了就是气不过。
如那夜与李青芝说好的那般,东家在用饭的时候告知了她明日要去扶风县附近的长青山,让她带些要带的东西。 高兴之余,李青芝忽地想起了她那两只鸡崽,忍不住担忧道:“那我的长命和百岁……”
范凌闻言,又是好笑又是气道:“把心放回肚子里,惊蛰在家替你照看,况且我们只是去一日,又不是不回来了。”
李青芝放心之余又问道:“惊蛰不去?”
问这话时,李青芝怕是因为要照顾她的两只鸡崽,才会迫使惊蛰不能出去玩,她其实是有些内疚的。
干脆就晾着那两只小家伙一天算了,反正鸡食和水她都会备好,将它们围在栅栏里一日便可。
“长青山惊蛰曾去过,嫌无趣又累,便不大想去,说要在家醉酒当歌。”
李青芝一听,笑了。
是如此,惊蛰是个爱饮酒的,偶尔会在午后喝一壶然后睡个午觉。
如今得了闲,怕是会选择在家里快活。
如此,李青芝也没有心理负担了。
翌日清晨,李青芝仔仔细细给惊蛰交代了如何照料她的两只鸡崽,甚至还叮嘱了要记得午后给它们喂桃粒。
瞄着自家郎君明显是吃味的脸,惊蛰笑呵呵地应着,权当不知道。
马车已然租赁好,就停在外头,李青芝交代好一切,对着两只趴在土坑里睡觉的挥手告别后,依依不舍地跟着东家出了门。
范凌胸腔子里的酸气几乎要化为实质往外冒,一时嘴快道:“你侍候这两只鸡崽子倒是比侍候我还要殷勤……”
李青芝正要上马车的动作一顿,回头诧异道:“大人怎么能拿自己跟鸡崽子比?”
范凌顿时被噎住了,面皮有些挂不住,催促她:“快上车吧。”
李青芝不是个会刨根问底的性子,见东家主动扭开话题,李青芝也不再纠缠。
也许是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回李青芝少了几分尴尬,多了几分坦然。
“长青山上有座小庙,虽不大,但香火不错,扶风县的百姓,无论是春日踏青出游还是秋日登高,长青山都是最佳观景点,连带着那座叫做空净寺的小庙香火也不错。”
“你这是要过去给何人祈福消灾?”
絮絮叨叨给小丫鬟说了些长青山的情况,范凌好奇地问了一句。
小丫鬟家中父不慈,继母当道,这福应当是给过世的母亲祈的。
“是、是我阿娘,离家许久不得回去,只能在佛前为x她告慰一番了。”
撒这种不吉利的谎,李青芝事先在心里头跟阿娘赔罪了几百遍,才流畅说出口。
她低着头,是不想东家看到她心虚的神色,然换到范凌这边便产生了误会。
离家那样久,不得回去祭拜,她一定很难过。
罢了,便当他心善吧。
“中秋节有三日休沐,到时我再向县令多告几日假,我带你回去祭拜你母亲。”
说着这句话时,范凌不自觉柔了语气。
本以为,说完这句话,能看见的是小丫鬟惊喜感激的面庞,范凌都准备好接受少女泪光盈盈的道谢了,现实却再度戏耍了他。 少女好似抖了一下,抬起脸,面上尽是压抑不住的惶恐,哪有半分他所期望的感激和欢喜。
“不、不用了,大人,沧州路途遥远,哪里能劳动大人同我去一趟,万万使不得!”
本来,李青芝扯完谎,就要掀开车帘透透气,谁知东家语出惊人,吓得她手一抖,也不想透气了。
开什么玩笑,她哪里去沧州找一个坟头出来,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不管心中如何惊涛骇浪,李青芝努力装出一副体贴懂事的模样。
然她的火候不到家,不是个善于伪装的人,就算尽了全力,也还是露了怯,让范凌又起了疑窦。
小丫鬟太不对劲了。
她一定有事情瞒着他,还是那种不同寻常的大事。
伴着那哒哒马蹄声,范凌眼眸微眯,若有所思地盯着少女那张故作镇定的小脸,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