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第五军军长也想知道秦耳打电话主动邀约杭山虎,还提到他,到底都知道了什么。
同时第五军军长和新莱德蓝城主也希望能不费一兵一卒地把秦耳拿下,如果能把秦耳争取到他们这一边更好——秦耳的治疗能力谁不眼馋?谁不希望秦耳能为自己和为自己势力服务?
所以如果能友好拿下秦耳,那最好。
这也是杭山虎能在村外和秦耳单独说这么长时间话,也没人跳出来破坏的原因。
怀疑,那肯定是要被怀疑的。
杭山虎明白,就算他表现得再忠诚,他叔父和堂兄也会怀疑他。既然如此,他还不如就做自己,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
“既然你不想让我进去,那就再回答我两个问题好了。”秦耳看到有意无意挡在面前的杭山虎,低笑。
杭山虎:“什么问题?”
秦耳:“你怎么看你祖父搞的这个秘密组织?唔,这个问题太泛泛,我们缩小一点概念,你觉得你祖父成立的这个秘密组织,其目前行为、发展和目标,是不是已经偏离了他成立时的初衷?”
杭山虎眼睛望向村口,那里有光芒一闪而过,那是对他的提醒和催促。
他没有直接回答秦耳的问题,而是说起了题外话:
“我没有见过我祖父几次,但我小时候的家庭教师都是他精心挑选和准备的。直到我年满十八岁为止,除了上学,我的家庭教师一直没有断过,且不止一位。”
“而这些家庭教师除了传授我知识,也对我的三观形成有莫大影响,我受他们影响最多的一点,就是不认为新人类和旧人类有区别,至少没有人种上的区别。不管是新人类还是旧人类,都是人类,他们不应该是对立的。”
“通过这些家庭教师的态度也可以推断出我祖父对人类同胞们的态度,他对新旧人类的分裂痛心疾首,对故意搞种族对立的人深恶痛绝。”
杭山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声音有点悠远:“不懂事前,我不记得我见过我祖父几次,也没什么特殊印象。懂事后,我一共就见到他四次。一次是我十二岁时,一次是我十五岁生日,一次是我十八岁成年,还有一次是我考入特别行动队。”
“十五岁时,我还比较单纯,忍不住询问他,为什么不能和我日常生活在一起。他满是歉意地跟我说,他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不能陪在我身边。连来见我,他都是好不容易才抽出时间。”
“我问他到底什么事这么重要,让他不惜放弃自己的家庭、不惜放弃自己的孙子。”
杭山虎停顿了一会儿,“他说,人类的进化出现了问题,才会出现新旧人类,才会出现这么多这么复杂的变异。这种变异虽然灿烂,但更像是一种无序实验,就好像有人在研究室培养出了一堆小白鼠,随便注射了一些特殊物质,让小白鼠们出现各种不同的变异倾向,然后观察哪种变异倾向最适合。”
“至于观察出的变异倾向到底更适合谁,更不适合谁,观察者又是谁。就是他要调查的事。他说他要通过调查某些看不见的敌人,来弄明白人类变异的源头和原因,然后给蓝星人类和生物们找出一条真正有未来的进化之路。”
秦耳诚心诚意地拱了拱手,他很钦佩这些为大义默默付出的人们,他们确实能称得上伟大,牺牲他们认为的小我,来实现大众幸福。
杭山虎低声道:“我当时很幼稚,热切地说想要加入他们,想要帮助他。但他拒绝了,他说因为他的自私和个人意愿,才让我出生,但在我出生后他就后悔了,不是后悔让我诞生,而是后悔并耻辱他让我诞生的目的。他说他希望我能拥有自己的人生,希望我能更快乐地生活。”
“我那时还不太懂,只觉得我被我爷爷排斥在他的人生之外,那时我还很生他的气。直到我更大一些后,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杭山虎抬头看向远方:“他之所以让我诞生,就是想要培养一个可以接替他的人。他希望有人能把他的志愿传承下去,希望如果他和他战友们不能解决人类隐藏的危机,他的下下一代可以。但不知为何,他后悔了,他希望我能远离他的生活,活出我自己的人生,所以他一直拒绝我加入他的组织。”
“他的长子、我的父亲应该就是死于他的志愿。我父亲很可能就是查到什么,被人谋害。我其实并不清楚我父亲的死亡原因,我祖父和我叔父他们都不肯告诉我,但通过他们的态度和我个人调查到的一些事情,我多少能推断出我父亲并不是正常死亡或病死。”
秦耳忍不住拍了拍青年的手臂,他就是觉得杭山虎需要安慰,虽然他脸上看着像是不需要。
杭山虎看秦耳的眼神一瞬间相当古怪,但很快他就恢复了那冷漠的处决队队长表情。
“你叔父呢?还有你堂兄?他们难道没有继承你祖父的志愿?听你的意思,他们应该也加入了你祖父的秘密组织,对吗?还有,你祖父既然不想你加入他的组织,那后来你为何又能加入其中?”秦耳问。
杭山虎嘴角拉起一丝讥讽的笑,很淡:“你问到点子上了。”
村口有人走出来,远远看到杭山虎和秦耳,就对他们摇了摇手,像是普通对熟人的打招呼。
杭山虎知道,这是埋伏在村中的人等得不耐烦了,同时也想看看他们为什么就待在村口不进去。
而村里埋伏的人没有涌出来,只不过是因为秦耳还在,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秦耳也很热情地抬手摇了摇,嘴中低声问:“他们的人?”
杭山虎:“嗯。”
“你不用担心我,就算你带我进去,我也能跑掉。”秦耳充满自信地说。
杭山虎冷冷道:“别自大。他们到底埋伏了多少好手、准备了什么手段,连我都不知道。”
秦耳诚心实意地说:“兄弟,你是个好人。”
杭山虎的表情看起来像是要打人。
“讲真,加入我们玄门吧。惩戒堂需要你~”秦耳左边脸颊鼓起了一个包包,他把棒棒糖换了个边。
杭山虎抬起手指,似乎想做什么,又放下,略微加快语速道:“我刚才跟你提过,我最后一次亲眼见到我祖父,是在我刚加入特别行动队的时候,那是五年前。那次他来见我只是来祝贺我有了自己的事业,他让我好好干,并提醒我不要成为议会长手中的刀,让我学会自己思考和判断,要为法律和制度做事,要从大众利益角度出发,而不是为某人。”
秦耳嗯嗯,从杭山虎的言语中可以判断,杭奕辰在五年前仍旧头脑清醒并意志明确。
只短短五年时间,杭奕辰就改变了坚持近百年的志愿和思想,几乎不可能。除非他大脑被别人控制。
杭山虎对走到近前的村人几不可查地点头示意。
那村人看向秦耳,就似一般村人看到陌生人一样的神情,笑着问杭山虎:“朋友来玩?”
杭山虎:“嗯。”
村人笑着说:“进村里玩啊,站村口也不嫌太阳晒得热。”
秦耳笑眯眯地说:“山虎正想带我进去,说这里是他老家,他家在这里有一栋老房子。但我想在附近转转,正在问他这附近有哪里比较好玩。”
村人哈哈笑,操着当地口音说:“我们这里没什么好玩的,也就早晚去海边烂泥滩赶潮还有点意思,还有就是盐田和红根林,可能你们外地人会觉得好玩。山虎,晚上没事,带你朋友来我家吃饭啊,我爸早上出船捞了不少半斤重的鲍鱼。”
杭山虎仍旧是那副对谁都很冷漠的样子:“嗯。”
村人不以为意,跟秦耳摆摆手,走远。
秦耳鬼里鬼气地对杭山虎小声说:“你放心说话,我们两人的交谈,除了我们俩,谁都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