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漫无目的地走,思绪好像飘出了很远,直到他听见风吹动竹叶、轻微细碎的窸窣声响。
他出神地独自站了许久。偏僻的青竹园外,他手里折下的竹枝,等不来一个能抛向的人。
——
一转眼到花朝会首日,农历二月十二。
当日一早,荀锦尧接到了苏尧尧的传讯。
他没着急看,先整理了衣物与随身携带物品,而后才坐去桌旁,捧着杯热茶,打开信笺看了看。
小师弟自从返乡,并非是头一回给荀锦尧写信传讯,涉及的内容大多是些家中趣事,或是日常的小小抱怨,口吻一向轻松快活,荀锦尧看他的信也觉得解闷。
这一封也与平日无差,但荀锦尧猜他是在家中待得无聊了,信函末尾比平时又多了句
——日念,思归。君念否? 信笺上三言两语写得简单,荀锦尧却自动在脑中配上小师弟巴巴的眼神与幽怨委屈的调调,问着他:“师兄有没有想我呢?”
荀锦尧莫名就寻着乐子笑出声来,抖着手将杯子放去打不翻的地方,提笔过来正要写两句回应,忽听耳边真的有人唤了他一声:“师兄。”
他移目去看,桌旁对着的窗前站着的自不会是苏尧尧,而是位安逸堂的弟子。
对方无意瞟见他桌上的东西,面色登时变得有点儿古怪,慌慌张张移开视线,不知心里想的什么。
荀锦尧看得明白,不由又笑:“你可别多想了,这是苏尧尧师弟传来的信笺,莫说是你,我也嫌他写得有点儿肉麻。”
“没有没有……”弟子抓着脑袋神色讪讪,从支起的窗口递上一只小巧瓷瓶,“师兄出行数日,长老托我送来些丹药,师兄若觉身体疲乏不适,服下一粒便能缓解些许。但长老特地嘱咐,药物不可过度依赖,什么都比不过休息调养来得实在。”
荀锦尧点头应道:“好,我记下了,多谢你与长老。”
他打开瓶口瞧了瞧。瓶盖甫一拔开,浓郁精纯的草药香气缭绕鼻端,想也知是用了名贵药材做为原料。
……当真有这个必要吗?他半信半疑塞回瓶盖,把小瓷瓶一并收了,心里其实没太当一回事儿。还是那句话,他觉得自己蛮好的呢。
不过他一早上的紧张压抑已随着这两个插曲消散不少,于苏尧尧的信笺随便回应几句,诸如照顾好家人和自己的话,他就出了兰清院向师父那儿去。
清风宗此行并未令所有长老随行,诸如广进长老那种如何也喊不出来的,或是安逸堂长老那种不肯往人多处待的,就被留在了宗门中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