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老大从门外拿床被子过来,进屋就严严实实裹着她,然后抱着她坐在火盆边。
奶奶亲自烧了开水送到堂屋里,叶揺喝几口开水,暖到心里。真好呀,有冰山老大在,连叶家对她最凶的奶奶也变得温情。
叶揺转动脑袋,两眼环顾四周。
冰山老大问她找什么?
“曾家的人到了没?”
她希望他们马上到,”我要让冰山老大胖揍一顿曾家小子。”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回答。
爷爷咳几声:“还没呢,再等等。”
大伯父叶良铁从大队打电话回来,找了身干净衣服让冰山老大换上。然后忐忑不安地对冰山老大说:“大丫头不懂事,多有得罪,我代她致歉。”
“若有诚意,就该自己来道歉!”叶揺费力地插言。
冰山老大鼻子里哼一声,表示赞同。
大伯父站在冰山老大面前,身子都快弯成九十度了,更虔诚地望着冰山老大:“混丫头病了,这时候去大队合作医疗挂针去了。”
“呵呵。”
叶揺没心没肺的笑了,冰山老大威武,一脚踢过去,大堂姐就病了,这是她应得的惩罚。
这时,镇里的越野吉普车到了。
冰山老大用被子再裹紧一点,就抱着叶揺冲出去,上车,抱着她坐上车后座。
不知是因为被子包裹,还是因为有冰山老大抱着,反正叶揺觉得温暖安全,出发不久就睡着了。
她再次醒来,是在镇医院,艾琳在守着她。
已是第二天中午,她一觉睡了一天一夜。
左看看,右瞧瞧,没有冰山老大的身影。她内心有小小的失落,都没等人家醒来,就偷偷离开了。
艾琳见她嘟嘴沉默,轻言细语和她说话:“你是在找那位大哥吧?他是个好人!别怪他,他没离开。”
“叫他来看我!”叶揺任性的喊道。
艾琳眼圈儿红了,鼻子酸酸地:“他。他 。病了!”
叶揺一翻身从床上爬起来:“他在哪?我要去看他!”
结果又虚弱地倒在床上。
艾琳心疼地扶着她躺好:“我熬了稀饭,你先吃点东西,有力气了,我再带你去看他。”
于是,叶揺乖乖吃完饭,艾琳帮她洗把脸,收拾完。扶着她,慢慢朝冰山老大的病房走去。
冰山老大静静地躺在床上,身上挂着吊瓶,面部表情柔和。她见过他神兵天降,见过他冰冷狠厉,见过他高大威武,见过他出手扁人,就是没见过这样宁静柔和的他。
艾琳扶叶揺在病床前坐下,叶揺见他眉头微皱。便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地帮他抚平,结果手指刚一碰到老大,就像触电式的弹开了,冰山老大皮肤烫得像烙铁!再试试额头,滚烫。
叶揺心往下沉:“他。怎么了?”
艾琳眼圈又红了:“医生说,他在冰冷的河水里受刺激了,加上他身体的特殊性,各种退烧药都用过了。一天一夜高烧不退,只能等他自己挺过来!”
叶揺无比悔恨,如果自己不掉入河中,冰山老大就不用跳下水救人,自然不会昏迷不醒。不!这一切,都是那对贱男贱女陷害的,她不会放过他们的!
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要帮老大降温退烧。
她拉着艾琳的手问:“身体的特殊性是指什么?冰山老大的身体很强壮的!”
艾琳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他受过伤,身上的皮肤。呜呜。”艾琳泣不成声,没办法说完整。
叶揺伸手揭开被子的一角,冰山老大胸前裸露的皮肤上伤痕累累,她颤抖着轻轻掀开老大的衣角。
这是什么?枪伤?刀伤?还是烫伤?烧伤?他究竟经历过什么?
冰山老大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无损的皮肤!
泪珠一滴一滴滑落,她伸手小心翼翼触摸那些伤疤,凹凸不平,粗糙坚硬。她心疼到窒息。
她想起第一次遇见,他包扎伤口比护士还熟练!想起小山曾经嘀咕,老大长期在刀口上舔血,原来……原来 。他的包扎技术是这样练出来的!见她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颗颗无声地坠落。
艾琳急步上前,帮老大掖好被子。担心叶揺身体虚弱扛不住,便双手抚着她的肩膀,轻轻摩拏。
“想哭,就哭出来吧!”
“哭出来好受点!”
良久,叶揺终于“哇”的一声哭开了。
他。他跳下冰河,他用棉袄裹住她,自己却一直冻着,一直冻着。
叶揺趴在他的身上号啕大哭起来,原来冰山老大受过严重冰冻的伤害,所以再遇冰冷时,导致应激性以及心里对这种伤害都特别敏感。再加上他皮肤受过伤,在受冻时对身体的保护也会减弱。
叶揺双手伸进被子,把自己的小手放进他宽大的手掌里,含泪对着他,说了好多好多话。
“昨天我在河水中,冻得四肢僵硬,呼吸困难。当我放弃希望,认命等死之际,脑子里闪过一张卡片,就是你在东安长途车站分别时送我的那张卡片。卡片轻轻一扬,我就进入一个温暖的安全的城堡。”
“这曾经是一个梦,梦中的卡片是我的护身符,但这次不是梦,应验了!随后你就真的从天而降,把我从窒息中释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