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渊的指尖动了动,慢慢在榻旁坐下,将林旸抱了起来,张瞎子自觉转过了身去,等得片刻,洛渊清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张前辈。”
张瞎子闻声回头,洛渊仍旧抱着林旸,令林旸背对他倚靠在自己身上,林旸后领的衣衫被褪下了些,如瀑的青丝给细心梳理到一边,露出修长光洁的后颈,向下两寸隐隐露出一点鲜红。
张瞎子右手一翻,指尖捏了一根银针,将遮挡的衣布挑开了些,底下的一处“伤痕”随之暴露出来,豆粒大小的一枚印在背上,鲜红得扎眼,张瞎子一挑眉,目中见了惊色,“这哪是蛊,这是毒王蜂。”话一说完忙又摇了摇头,“不对,毒王蜂应当整个背上都是血印,哪里能活到现在。”说着话翻起眼来瞥了洛渊一眼,“她这蛊原先是救她命的。”
洛渊低垂着眸子,良久点了点头,“她中了毒,延得整个背上都是,后来便只剩了这么一小处,想来是被甚么压制了。”
张瞎子重将视线转到林旸身上,眼中显出兴奋光芒,“有意思,什么脑袋能想出以蛊制毒的手段。”右手一挥将一套银针全摆了出来,盯着那处鲜红向上一拂袖子,“你抓着她,我要看看这到底是只甚么蛊。”
洛渊的眉头微蹙了蹙,没做声,将环在林旸腰间的手搂紧几分,盯着张瞎子手中的银针即将落下,忽又开口道:“张前辈,林旸身上的伤不容易好全,还望……医治时谨慎为重。”
张瞎子瞥她一眼,第一针已落了下去,“闭嘴,别让我分心。”几息功夫将十一支银针全落在了林旸背上,隐隐将那处伤痕围在中央,只余一支银针还在手上,张瞎子眼睛瞪得老大,极缓极慢地将最后一支银针刺入了鲜红中央,针尖入体,林旸仍没有什么动静,张瞎子神情反常地专注,慢慢捻着银针深入,针尖将入不足半寸,林旸忽而整个身子剧烈一颤,垂在身侧的手猛地箍住了洛渊腰间,力气之大几乎要将人生生勒断,洛渊皱了皱眉,右手轻轻抚着林旸后背,抬眸看向张瞎子。
“抓好了她别让她乱动!”张瞎子眼中怪异地亮着光彩,针尖仍在随着力道缓缓深入,林旸的气息开始急促紊乱,额上冷汗渗出,因着太用力后背都弓了起来,奈何身子给洛渊抱着,避无可避,洛渊见她挣扎得激烈,却不敢用力制住她,只能尽力将她环在怀里,抚着她的脊背在她耳边轻声安抚,“我在这里林旸,你忍一忍,很快便好了,忍一忍。”
林旸伏在洛渊肩上低声喘着,突然猛地将头仰了起来,背后银针因着她这一动作又刺入几分,林旸像是再也无法忍受,手臂猛地一挣,两手倏然钳住了洛渊肩膀,五指深深刺入衣衫之中,洛渊的身子颤了颤,反手握住林旸手腕,两人相对,林旸苍白得吓人的面色便落入了眼中,洛渊眼底发冷,低声道:“张前辈。”
张瞎子不应声,眼睛狂热地盯着那处伤痕,持针的手都有些发起颤来,嘴里不住絮叨着什么,推得那银针缓缓深入,林旸双手越抓越紧,神情亦随之越来越痛苦,黑暗中倏尔一声微弱尖啸,宛若虫鸣,林旸终是忍不住呜咽了一声,张瞎子面色一变,还未来得及高兴,蚀骨寒意倏然而至,直冲面门,迫得他向后急退了三步,堪堪稳住身形。
洛渊眸子里沉沉地融着夜色,周身寒意凛冽,像是尘封千年的神兵终然出鞘,再多温润终是裹不住内里的冷冽孤寒,张瞎子一时只觉周身如坠寒窟,背后竟出了冷汗,当即运起内力同她相抗,洛渊发梢睫毛上凝了霜雪,许久,眸中晃了晃,视线缓缓移离,又落在了林旸身上,低声道一句:“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