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旸首先教与女童的,便是捕鱼,说是要教,实际她自己亦少有捉到之时,只是念及女童病着,鱼肉细嫩,她吃了应当便会好些。
林旸所谓的捕鱼之法,便是捡块尖利石头在手中,于溪浅处等待不长眼的鱼儿经过,足见捕到之机会有多么渺茫,然而第一日教学,却不能驳了自己面子,林旸一本正经,教着女童如何挑拣石头,如何在齐膝的水中不被水流带倒,如何屏息凝神,不将鱼儿吓走,然而当教的重点都教了,折腾过半上午,却无一条“瞎眼”的鱼儿经过此地,其实这也难怪,两人原本便只是孩童,及溪之水,哪会常见游鱼?
林旸虽早有准备,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眼见当真捉不到鱼,心绪难免低落,反是女童专心守在她安排的位置上,温声细气地安慰她。
林旸抬眼看她,女童随她折腾过半上午,额上已见汗水,面庞被水滴沾湿,将几缕碎发粘在脸上,她已将鞋袜褪下,露出白瓷一般的小腿,细瘦地站在溪水中,她不让她动,她便当真一动不动,唯恐惊扰到林旸口中不曾经过的鱼儿,叫她白费了功夫。
溪水阴凉,本不该叫她在水中站这么久的,林旸垂下眼,闷不做声地拉着女童往岸边走,女童温驯地跟随,望着林旸背影轻声道:“不捉鱼了么?”
“不捉了,今日运气不好。”林旸声音闷闷的,故意不去看她,“还是先教你辨识野果,果子可是跑不了的。”
身后传来轻细的笑声,林旸便有些气闷,又笑,不知一天到晚有甚么好笑的!
女童十分聪明,林旸教与她野果的种类与喜欢生长的地方,她只听一遍便能记住,甚至连林旸随口起的不知所云的名字也都一一记下,任林旸怎么考都难不倒她,林旸既高兴又有些失落,中午时便也未回去,在林间转了一整日,将各类能吃的有毒的野果都教给了她,甚至跑去自己也不常去的偏远地方,告诉女童哪些地方危险常有野兽出没,哪些地方被她放置过小木箭要小心避开,女童细细听着,眸中满是专注神色,丝毫未觉着林旸啰嗦。
两人在外劳累了整日,日暮时分方才带着两包战利品回去,蒸腾了暑气的暖流倾泄在两人身上,小小的影子一前一后,双腿具有些沉重,因着疲累谁也未说话,待爬上崖顶,日头早已沉了下去,天穹尽头一颗疏星亮起,风因而变得疏朗清爽,吹得人发丝拂动,很是惬意。
林旸未着急进屋,望着那颗星星看了一阵,忽然道:“你以前见过星星么。”
女童一怔,视线便也随着向那颗早起的孤星看去,夜幕尚未完全笼罩,那颗孤星显得既黯淡又不合时宜,女童专注地凝望着,温声应道:“见过的,但只能望见很小一片,我和娘亲住在很高的墙里,那里有很多屋子,也有很多门,只有在院子里才能望见天和星星,但我们很少能进到院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