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旸紧咬着牙,自小深入骨髓的恐惧几乎令她说不出话,她大睁着眼睛,目光死死钉在斜前方不远处的一块木片上,上面满是一笔一划刻下的小字,横平竖直,密密麻麻,那是她一年来写下的“正”字,是洛渊从前教与她记日子的办法,却未料到第一次用竟便是记她离开自己的日子。
下颌被冰冷的手指用力钳住,林旸被迫抬头直视穆离,殷红的唇在眼前一张一合,勾起熟悉的讥讽笑意,像是这件旧玩物终于又引起她多看一眼的兴致,“怕得发抖呢,这般怕还硬是要多嘴,便如此舍不得那小贱种么?”
林旸被半提着身子动弹不得,几乎被扼得喘不上气,她用了极大力气忍耐,眼眶仍是忍不住慢慢泛了红,穆离见状,在她落泪前甩手将她扔在地上,神情间满是厌鄙,睨视林旸片刻,慢条斯理地道:“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我既将王蛊下在你身上,你可便不再是随意可弃的贱命了,今天起我便开始教与你东西,你给我死死记住,这第一样,便是别人越是不愿放手的东西,被你夺走后你便越是快意!”
穆离语声骤冷,盯看着林旸恐惧无措的神情,突然间痛快地大笑起来,一面笑,右手自袖中缓缓取出一支骨笛,笑吟吟地转于指尖,“你可要学会做条好狗,知道么?”
阴渺如丝的笛音细细钻入耳窍,林旸拼命堵住双耳,不过片刻,身体便抑不住地抽搐起来,她的目光渐渐放空,眼角却不断流出泪水,流得整张脸上都是水渍,再后来,连这笛声亦听不见了。
黄昏时分,林旸终于自地上慢慢爬起,目光空洞地扫过一片凌乱的小屋,触及桌角时,蓦地顿住,见桌旁娇若无骨的女子怠懒地与她笑言,“过来。”
林旸视线停在女子手中抚弄把玩的骨笛上,片刻,依言过去,女子满意地勾了勾唇,轻声再道:“跪下。”
林旸应声跪倒,女子方才正眼瞧她,纤细的指狠厉地捏住林旸下颌,指尖深深嵌入颌下软肉之中,语调却依旧婉转惫懒,“我的好狗,我要你死也要记住的一点,便是只可认我这唯一的主,晓得了么?”
林旸麻木垂眸,低低应道:“是。”
女子盯着她看过片刻,轻飘飘地收手,迈步向外走去,“以后你便与我一同下墓寻物,一刻后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