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撑着桌子坐起来,可是虚软的双手却?猛然一滑,“叮铃桄榔”地碰翻了?桌上的茶盏。
茶水染上了?落日的血红,铺天盖地漫过秋望舒的手边,照出了?一双迷惘失神的眼?睛。
淅淅沥沥的滴水声中,秋望舒想到了?母亲那句慎重的交代。
“此生不入中都。”
如果当年的神秘人当真是丁凌泉的话,那十年前?,当她?看到自己?的时候,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是在犹豫要不要赶尽杀绝……还是想着留她?一命,等她?走投无路来到中都时,再用最虚伪的语调安慰她?,养大她?,好让她?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
残阳烧灼着她?的全身,胸腹间?也骤然腾起一股恶心的闷痛,像嘲笑?她?的天真一般横冲直撞着。 尖锐嗡鸣中,耳边却?不愿放过她?似的一直重复着丁凌泉那句“若是还要回来,那我们在中都随时等你。”
眼?前?的场景越来越扭曲,天旋地转般的晕眩也在这一瞬将她?吞没,秋望舒再也克制不住呕吐的冲动,撕心裂肺地揪住了?衣襟,可是什么都吐不出来。
在她?难堪地拉住桌腿时,她?却?听见了?有人慌乱打开房门的声音。
似乎是担心到了?极点?,那脚步声不复往日的从容,急促而慌忙地走到了?她?的身边。
在窸窸窣窣的声音中,她?感觉到一只手攥着手帕,带着不再克制的心疼,小心翼翼地擦过她?狼狈的脸庞。
没有制止也没有回应,秋望舒就这么出神地盯着地面,好半天了?,才闷声问她?:“我的令牌,是你拿走的么?”
没有听到回答,秋望舒木然地眨了?眨眼?,不带一丝波澜地解释道:“我想来想去?,这一路上,能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拿走白虹令的,也只有你。”
摸不准她?是不是要怪罪自己?,易君笙停下?了?擦拭的动作?,垂眸回道:“是”
“我只是希望,在你彻底知道真相之前?,让这若木鸟不再阻拦你。”
闻言,秋望舒的眼?中的情绪又沉下?了?一分。
果然,她?在之前?也察觉到了?。
只有自己?,口口声声说着恨,可心里却?如此迟钝。
带着些自嘲遮住了?自己?的眼?睛,秋望舒艰涩地挤出一句:“多谢你。”
这三个字不是易君笙设想过的反应。
她?想过秋望舒会怪自己?自作?主张,会对自己?生出戒备之心,但没想过她?的态度是这般捉摸不透的平静。
声音有些发紧,易君笙盯着秋望舒的反应,缓声问她?:“你怪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