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青……李砚青。
心中的钝刀似乎在这时才割出了一条缝,一股苦涩自喉咙间冲撞而上。
到了现在她已能确定,幻阵给她看到的场景正是十年,或者说还要更早前的青临门。
带着稚气的咳喘声回荡在耳边,可秋望舒的呼吸却越来越急促,她突然不敢去想,那里面被当做药引的人到底是谁了。
男子狠厉的表情中闪过一丝尴尬,他似乎对来人有些顾忌,但更多还是一种看家雀的鄙夷。
话语中有些不耐烦,他躬身假装恭敬道:“夫人,你若是对这无关之人动了恻隐之心,就是在害小姐。”
听到“害小姐”这三个字时,妇人浑身一僵,面上的苍白也被一种矛盾的涨红取代。
她应该是李砚青的母亲,秋望舒听说过她。
在与秋臻退婚后,李慕舸负气娶了一位爱慕自己多年的姑娘。据说这位姑娘和善温柔,但是现在看来她似乎并未得到青临门的善待。
脊背的僵硬昭示着这位夫人心中的拉扯。
如果她知道那药引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那她一定不会接受那所谓鬼医的提议。
可是……砚青自幼便有心疾,不过五岁就已经在鬼门关外走过了好几遭。在今年生辰前甚至糟糕到了连走动都要靠侍从抱着的地步。
之前试过不知多少汤药和疗法都毫无起色。可是,自从鬼医说找到药引之后,砚青不仅却能自己下地走动,甚至连面上都有了些血色。那作为她的母亲,自己又怎能不寄希望于这凭空出现的药引。
这样矛盾的撕扯压弯了她的背脊。
她的脖颈似乎就要承不住头上的珠翠,而她整个人也快在这样的撕扯中败下阵来。
就在她的沉默中,房中的咳喘声渐停,一只带着孩童稚气的小臂垂下来,露出了一道道的刺目的血痕。一道血线从那久不见光的皮肤上淌下,然后滴滴点点地落到那重新递过去的金盏中。
明明自己没有喘疾,可是看着那道血线,秋望舒的胸口却越来越堵。那刺目的红搅得她五内如焚,一股冲动似乎就快要从心口破出,对她大声嚷叫着即便这幻境是假的又如何,她要进去,把里面的人带出来!
是的,她要把这个人带走。
抬起了泛红的眼睛,秋望舒抬手,抽出了背后的更星剑。
然而,就在更星剑即将出鞘的时候,她却听见了一道尖利的女声大从身侧传来:“住手——!”
手指还紧紧攥在护手上,秋望舒回头,诧异地看向了出声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