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罗夫特感到稍稍平复下去的心绪再次搅动起来,在产生更多的情绪之前,他飞快地止住自己的思绪,从怀中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摆到了她的面前,将注意力放回了正事之上:“这是应你所托,从账户中按比例取出的你名下这两个月的所有收入。”
在苏冉离开英国之后,两人虽然通过电报保持着联系,但并不会在这种接近公开的交流渠道中详细谈起任何有关收益或是账目的事情。这段时间,她只知道诺兰德作为代理人在伦敦证交所的floor1开始卖出期权,在初始两个星期因为投资者迟疑的冷遇过去之后,随着第一批期权到期行权交割的成功,很快就引来了更多投资者和股票经纪人的兴趣。
虽然预感到这件事成功后一定会伴随着巨大的利润,苏冉还是被眼前支票上超出预期的数目吓了一跳。
三百英镑,换算成法郎足足有七千五百法郎2,而这还只是她所持有的10%的分成。
按照当时合伙协议,夏尼伯爵持股45%,莫里亚蒂40%,迈克罗夫特5%,刨除诺兰德在每笔交易中的固定抽成和一些因为市场浮动难以避免的亏损,这两个月时间的净利润竟然达到了三千英镑。
果然,无论在哪个时代,资本对于规避风险的嗅觉都是极为敏锐的。
苏冉拿起支票,看着这个数字,突然直观地意识到,她终于有、钱、了!
之前推出的新式胸衣虽然增加了她的收入,但因为成衣净利率本身并不高,她也只抽取1%的佣金,所以这种收入的增长充其量也只是三十法郎变六十法郎的规模。而与杜巴的合作刚刚开始,她对于能在未来带来多少收益其实心中完全没有底,更不要提她对他的了解并不深入,不能排除被对方摆一道的风险。
而期权交易这个点子,从一步步审慎的思考与计划,到幸运地找到有能力的实施者,再到现在顺利地初现成果,苏冉在整个过程中久违地找回了她在工作中熟悉的价值感与成就感。
这三百英镑带来的喜悦和信心,不光极大地冲淡了这段时间因那几位先生而起的心力交瘁,更让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中多了些许让内心踏实下来的真实的安全感。
“谢谢你,迈克。”苏冉双手捧起支票,一直隐藏在她眉眼之中不曾褪去的刚强在此刻终于柔软下来,一抹动人的生机绽放在她大病初愈的脸上,明快的笑容让人几乎移不开眼。
迈克罗夫特的眼底荡起粼粼的波光,他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敛神,低沉地开口:“苏,我希望你很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苏冉抬起眼,在迈克罗夫特冷静严肃的表情之中迅速回到了现实。
她此次请迈克罗夫特带着支票前来,并告诉他湖边的入口,是在尽量模糊地下宫殿就在歌剧院地下的前提下,为了应对埃里克丧失理智把她困在地下的情况。
除了相信迈克罗夫特正直的人品,她更信任他的能力,只要他严格按照她的指示不进入布有机关的特定区域,他一定能在各种情况下随机应变,全身而退。
当时设想的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生,但她现在所面临的问题并没有消失不见,反而变得更为棘手——在她答应莫里亚蒂接受道林的“馈赠”时,她需要解决的是在埃里克养伤期间和在道林离开巴黎之前,如何让两个人在同一屋檐下“平安无事”地相处。
这是用多少金钱都无法解决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