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对视着,片刻后,他视线下移,落在我胸口。他自己身上的魔甲顷刻散开,两只手抓住我的衣襟,好像是想把它直接撕开,但又停下。他抬起眼睛问我:“你到底是更喜欢穿着衣服做,还是脱了衣服做?”
我瞪着他那副认真询问,想要知道答案的表情。
“我不想做,”我说,“我累了,我想躺着,什么都不做。”
他嗤笑一声,却没有继续,而是翻过身去,真的什么都不再做,一动不动地和我并肩躺着。
半晌,他突兀地发出一声冷笑,说:“你公然说你不想要我的卵,不想要怀孕——多么愚蠢,甚至不是你的风格,你不会做只有坏处而没有好处的事——或者你觉得有一个好处?就为了那一个好处,你就选择那样做——你羞辱了我——”
“我没有那种意图!”我恼火地说,“我不是自愿怀上的,因此我不想要他。我只是把事实说出来,就是羞辱了你吗?”
他好久没说话。
再次开口时,他问我:“‘他’?你怎么知道?”
那个噩梦浮现在我脑海里。我没有回答他,他便自问自答似的说:“已经有自我意识了吗?长得还挺快的。”
“……你梦到过他吗?”我问。
“我从不做梦。”他回答。他侧过头来,猩红的眼睛打量我。“你梦到过他。”他判断道。
“我没有为他感到痛苦。”我急切地说出了梦中曾经对那个小猫一样哀泣的男孩说出过的话。然而,瓦尔达里亚却了然地笑了。
“你总是这样,”他说,“莫名其妙地为弱者痛苦,好像你是和他们一样的弱者——哦,我又忘了,现在情况变了,您真的是和他们一样的弱者了,陛下。”
弱。他明知道这个字眼让我多么难受,所以才总是用这个字眼刺痛我。他总是用最让我难受的方式对待我。
我觉得眼泪开始在眼眶里聚集。我想哭,为自己始终改变不了的处境,为自己的一直被迫忍受的痛苦。
瓦尔达里亚突然动了动——他侧过身,抬起一条手臂,搂住我。他吻了我的额头。
“不论如何,我会保护你。”他说。
“你还会伤害我,侮辱我。”我说,“你还试图杀过我。”
“是的,”他说,“我会伤害你,侮辱你,尝试杀死你——如果我能,并且我想,我就会。但我永远不会允许别人越过我践踏你。我永远都会保护你。”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我被他拥抱着,脸埋在他的胸口。我听见了他的心跳。熟悉。既视感。我一定曾经无数次这样被他拥抱着,聆听他的心跳。
我想起在珊索丝,他刚意识到我失忆,叫我单独见他。那时候,他让我看着他,告诉他:我更相信维洛和阿格利亚斯,还是更相信他?那时候,我心里只有对他的抵触,利弊的分析,我想假装一下以拉拢他,却被他轻易识破,并且因为他没有从我这里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他无比愤怒。
他是否意识到,他现在已经得到了他那时候索要的信任。
“当然,瓦尔德,”我轻声说,“我知道,你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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