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升入大学那年,父亲在政事上站错了队,最终成为了被殃及的无辜池鱼。
一夜之间,父母锒铛入狱,公司破产。
原本家里已经计划要把他送出国,甚至已经联系好了学校。
家人只能放弃之前的计划,把那部分学费省下来,到处想方设法打人情牌,把聂潇塞进了本市一个名声狼藉的三流大学。
爷爷是家中唯一的老人,经历此事后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把孙儿安置好便逝世了。
其他的亲戚也因为父亲的事受到影响,一时人人自危,不肯与聂潇往来。
他从万人艳羡仰望的云端跌入泥潭,自此一无所有。
在江雨葵逝世以前,那曾是聂潇生命中最昏暗无光的一段日子。
他无法接受那样巨大的落差,接受不了自己一无所有的事实。
他去找亲戚为父亲的事奔走,得到的是闭门不见,他去找那些狐朋狗友借钱,一个个躲得飞快,更有回踩者嘲讽奚落,早看他不爽。
连江雨葵也因为和他的恋情曝光,而被父母禁锢在家里,逼迫他们分开。
仿佛一夜时间,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他。
聂潇不肯死心,他不管不顾,失去理智般地找到了秦笙。
他问秦笙,还记不记得当初说过的话,那个他们毕业了就在一起的约定。
他并非想与秦笙复合,只是迫切的需要一个肯定答案,想要从秦笙这里获取一些慰藉和希望,哪怕是骗他的也好。
他想要有人告诉自己,他还没有被这个世界抛弃。
秦笙的回避和冷淡浇灭了聂潇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令他浑身发冷,如坠寒窖。
他终于清醒地认识到,没有了父母的羽翼保护,他什么都不是。
昔日有多自傲,如今就有多颓废。
那个当初张扬肆意的少年一蹶不振,开始否定自己的一切。
当聂潇以为自己就要这样堕落下去后,她意料之外地回到了他身边,将他从黑暗中拉出。
江雨葵为了聂潇,最终和父母闹得不可开交。
她用最幼稚也最可恨的绝食威胁,来逼迫父母放弃阻挠自己的决心。
从小受到的教育塑造了她的品格,让她无法做到在聂潇经历这一切的时候抛下他。
*
最终,聂潇和江雨葵都在本市读起了大学。
江雨葵所在的是个二本商学院,与聂潇的学校不算太远。
聂潇没有了经济来源,生活与求学变得困难拮据。
她伤了父母的心,不好意思再开口管他们要钱,于是咬牙硬着头皮开始做各种兼职。
平躺在卧室床上的聂潇深吸了一口气,那时他在做什么呢? 他还在自我颓废中堕落着,浑浑噩噩,整日躺在宿舍的床上醉生梦死。
身边的同学和舍友都觉得他是神经病,全部离他远远的。
江雨葵从自己生活费中剩下的钱,以及兼职赚来的钱,几乎全部给了聂潇。
那时的他是多么不识好歹,还为那可笑的自尊倔强着。
他把她的钱全部扔掉,冲她大吼。
我不要女人养。
江雨葵只是默默地把钱捡起来放好,一言不发。
聂潇头顶冒了火,他开始随意浪费她的心血和辛苦,两三天就把她攒了一个月的钱胡乱花的精光。
他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激怒江雨葵,让她不要在给自己送钱来,任他自生自灭。
那是聂潇第一次见江雨葵生气,她脸色发红,柔弱的身躯不住颤抖。
原来她生气的时候是这个样子。
聂潇想,终于连她也要离开了。
可是江雨葵没有,气过后她不再把现金给聂潇,而是开始亲自给聂潇买各种生活用品。
江雨葵给他买衣服买鞋子,每次的尺码总是恰到好处。
有时候也会给他带些咖啡点心,虽然价格普通,却都是他最喜欢的口味。
聂潇想起她当初整日在两个学校之间不辞辛苦的往返,忍不住将脸埋进了枕头,心脏一阵阵抽搐。
老天仿佛还嫌他过得不够糟糕,没多久,聂潇就碰上了当初那群被他羞辱过的人。
冤家路窄,曾经被他强迫下跪道歉的男生,如今居然和他在同一个院校。
江雨葵来给他送生活用品的时候,被对方拦在了偏僻的角落里。
对方打来电话,要他十分钟之内赶过去,否则后果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