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舟顿住。
她还是觉得人小邢师傅说话挺正常的,还有点冷幽默,都怪田野事先把?她敲打怕了,她听见这话的第一反应竟是要不要道歉。
好在这时电水壶烧好水,发出“啪”的跳闸声,程舟语气夸张:“哦!水烧好噜,我来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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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波三折,邢者总算是吃上退烧药了。
暖水壶的壶胆碎了,但好在都是碎在壶里,程舟直接拎起来放到门外去,剩下的就是地上的水渍。
“有拖把?吗?”程舟问。
邢者哪好意思?再要她干活:“不用了,就这样吧,等我好点了我自?己拖就好了。”
“你还是快告诉我拖把?在哪吧。”程舟看?了一下,确信自?己是不可能放着地面这样,然后心?安理得地离开的,“就这点事了,拖好我也?回家补觉去。”
“我说真的,真的不用……”邢者说着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要不这样吧,我现在拖,拖完你再走。这样你心?里踏实,我也?不会过意不去。”
程舟眼睛眯成一条线:“我感觉我心?里不会很踏实啊……”
邢者已经从浴室门后把?拖把?拿了出来:“坐一下吧,就当是给我个?机会让我证明我平时不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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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种宽拖把?,吸水性也?好。宿舍的地上没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邢者对地形又很熟悉,三下五除二就把?寝室整个?儿拖了一遍。
但按这个?身?体状况,他原本是真打算等烧退了再打扫的。
这样也?好吧,可以安心?发烧了。
涮拖把?时,邢者跟程舟解释着:“让你见笑了,我们平时日?常生活什么的基本是没问题的,这次实在是手滑。”
程舟倚在墙边上好奇地看?着他:“确实。你这活儿干得也?太利索了,你是不是稍微能看?到点什么啊?”
一般来说,明眼人不会去跟视障者聊关于“看?”的话题,不过这句话倒是说得邢者很高兴:“看?不见啦,我只有光感。就是你从我面前?走过的话,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过去了,就这种程度。”
“哇,那你超聪明的啊。”程舟说着又看?了看?四周,“所以你的脑子能想象出这整个?空间,然后还能记住每个?物品的摆放位置。”
“我还知道你穿鞋大概一米七左右,体重大概一百斤上下。”
程舟眼睛睁大:“你怎么知道?”
“对不对嘛?”
“我身?高168,鞋跟大概有五厘米高,穿鞋173这样子。体重是在100到105上下浮动。”程舟奇道,“你到底怎么知道的?实话实说你是不是看?得见?”
“能听出来的。”邢者笑笑地把?洗好的拖把?放回原处,回头比划着,“你的声音是从这个?方向传来的,嘴巴在这个?高度的话,身?高应该就只比我矮大概十厘米。然后你音调比较高,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25岁,那就是体重偏瘦,一百斤左右。”
程舟哭笑不得:“不是?你这个?技能也?太作弊了。那这不是比看?得见还要命吗?就是说如?果我冬天胖了十斤,哪怕用羽绒服裹着让人看?不出来,你也?是能听出来的?”
邢者笑道:“你要是特别想隐瞒的话,估计得夹着点说话了。”
居然还贫起来了。
程舟歪头看?他,只觉得愈发感兴趣了:“嘶——你小子是不是谈过恋爱啊?”
邢者脸上轻松的笑容因?此消失,忽然换上一脸茫然:“我吗?我没有啊,为什么这么说?” 程舟也?不确定?自?己现在的状态到底算不算逾越了,但她知道要是田野在她肯定?不敢这么说话:“唔……就是觉得你挺会逗人开心?的啊。”
邢者懵了一下,站在浴室门口,高大的个?头,看?上去却有些无措。
程舟是真不敢再多说了:“那个?什么……那我走了啊,包子你记得吃,吃完好好睡一觉。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我就住这附近。”
邢者这才反应过来,嘴巴又开始有点瓢:“啊,好,谢谢,那、那我送你。”
“别麻烦了,就这两步还送什么,你快躺着吧。”程舟这就已经在门边了。
邢者却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把?这个?拿着!”
他说着立刻去翻柜子,程舟赶紧推拒:“别别别,我就是作为朋友来看?看?你,举手之劳你不要给我东……”
“这是猫粮。”邢者说着递上一个?小包裹。
程舟眨巴眨巴眼:“啥?”
邢者已经摸索着抓过她的手,把?包裹塞了过去:“楼下有两只小流浪猫,我一直在喂的,这几天生病它?们没饭吃就一直在楼下叫,能麻烦你等下把?粮放在楼下花坛边上吗?”
程舟怔了怔才点下头去:“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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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人是真不错啊。
程舟站在花坛边看?着两只流浪猪心?想。
她怀疑邢者根本就没上手摸过这俩猫,光听这个?夹子音就以为猫很小,就这体格子但凡摸过一把?就不会用“小流浪猫”来形容。
“吃吧吃吧,遇上好心?人啦。”程舟蹲在一旁,“但是你俩是公的还是母的啊,在外头越生越多这也?不是个?事儿,要不等我攒点钱,我带你俩去绝育吧?”
猫听不懂人话,还在埋头苦吃。
程舟低头看?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拨通了田野的电话。
“喂,在上课吗田老师?”程舟问。
田野语气冷漠,一听就是在办公室:“有什么事儿讲,在上课的话我不会接你电话。”
“你猜我现在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