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想了各种办法,骂、罚站、写检讨、请家长、全校通报批评, 一点用也没有。
“别人都坐着, 你站着,你还觉得非常光荣是不是?”
“全校通报批评, 对你来说根本就无所谓是不是?”
“就你一个人, 每个月扣我们班多少分?你一点集体荣誉感都没有吗?”
“你一个小女孩, 大半夜的翻墙出去,你不怕遇上危险吗?你就没有一点羞耻心吗?”
“成绩再好有什么用?品质这么恶劣!”
程舟也不知道为什么,其他女孩听着这些话可能都要羞愧得落泪,但她听完除了愤怒啥也没有。
或者说,她更不理解别的女孩——她们难道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吗?怎么会因为别人辱骂两句就自惭形秽呢?这不是着了别人的道吗?
不过程舟也确实遇到过很危险的事。
有一回,一个刚刚确定恋爱关系的“小男友”说要来她家抄作业, 程舟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因为是在自己家,程舟穿的甚至是玫红色的土味老棉衣、老棉裤。
结果在抄作业时,对方忽然亲了她一下,她还没反应过来, 就已经被按倒, 被疯狂地拉扯领口、亲吻脖子。不论程舟如何表达拒绝, 对方似乎还是认为自己可以这么做。
也就是那一回, 程舟知道了这种时候男人最怕的是什么。
他怕女人冷静。
现在早已不是力量至上的时代了, 犯罪是要付出代价的,但似乎总有人把女生当作无力维权、遇事只会慌乱、只会嘤嘤嘤的生物。而冷静表达出的是, 我不会让这事儿就这么算了的。
该昭告天下的昭告天下,该用法律解决的用法律解决——你要知道,在这个小小的房间之外还有广阔的世界,那不仅是你的世界,也是我的世界。
那时的程舟抵住他的脖子,看着他的眼睛,用冷漠到极点的声音问道:“你在干什么?”
男同学的举动因此顿住。
程舟抬高声音:“你在干什么!”
剩下的便是男同学求她千万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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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程舟还是把他搞到转学了,但是很多人依然认为是程舟的问题。
他们觉得是程舟先不检点跟人搞对象的,然后又玩不起,甚至还有人说她做得太绝、太不讲同学情面。
不过后来程舟发现,这种明摆着的骚扰不是最恶心的,最恶心的是那种让人很难定性它到底是不是骚扰的。
在男同学事件之后,程舟曾被一个男老师叫到办公室去,一开始只是说事情解决了就别多想了,好好学习是正事。
这个老师一向对程舟不错,她也只是点头应是,但临走时,男老师说了声:“程舟这学期长高了不少啊,我看看到我哪儿了。”
然后站起身来,贴得非常近地和程舟比划了一下身高。
这时候程舟已经非常不舒服了,男老师忽然又来了一句:“真高了不少,让我看看你有多重了。”
然后他用一种刚好把手掌卡在胸部下沿的手势,把程舟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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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只是一瞬就放下了,但程舟已经觉得非常恶心。 她一点没打愣,直接对这个平日里待她不薄的老师来了句:“你有病吧?”
自那以后,这个男老师对她的态度也变了,甚至口不择言地在课堂上说她穿的跟“那个什么似的”。
于是程舟就下令全班,以后这个老师喊上课,所有人不许起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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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恶心就恶心在,老壁登给自己留了充足的后路,他说到哪里都是“只是比身高体重而已,女学生想太多了”。
他的行为很难定性为犯罪,但绝对是妥妥的道德问题,只能用舆论来反击。可麻烦的是如果他反咬一口,说是程舟思想不单纯、撒谎,那很多人其实都会信,程舟很难在成人社会中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于是她就只能调动学生群体来膈应他,再反得到一个欺负老师的头衔。
这是比较憋屈的一次对抗,所以程舟走到哪里都不太想提起。
也是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程舟搞明白了为什么总有人说“不遵守学校规章制度”是会“遇上危险”的。实际上她的恋爱有没有过度深入、给她送汉堡的小青年到底是不是外卖小哥、她逃晚自习后到底有没有回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所有人都认为她已经偷尝禁果了,那这些污糟事就会奔她而来。
所以当再有人教训她“你这样随便的女孩子,是会遇到危险的”,程舟就明白地在心里想道:给我招来危险的,不就是天天说我行为随便的你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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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舟还是对自己的未成年时光很不满意,她觉得那时的自己太弱小了。
虽然她玩得已经比绝大多数人都high,但是就是心底深处一直拿着鼓劲儿的感觉让她很疲惫,甚至有时她会分不清这件事是自己真想做,还是只是为了气那些傻逼大人。
所以每当看着那些青春满满的孩子们走过时,每当需要拒绝他们踏入公无渡河时,程舟想的都是——再坚持一下啊,再过几年就18岁了,有大片美景等你们去看、大把美酒等你们去尝,你们都还不知道这世界有多美好呢!
干嘛要割|腕呢。
程舟还是不觉得毒死小猫的事是那个女孩干的。
能说出“我想当调酒师因为很酷”这种话的人,再坏能坏到哪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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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舟运气很好,一路油门加绿灯,到大师班所在的酒吧现场时距离开场还有15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