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经义闻言,点头表示理解。
毕竟是曾经的太傅,落到这步田地,本就让人唏嘘。
现如今身体又不行了,再加上六十多岁的高龄,也不知道还有几天可活。就算送回来,说不定也会死在半路。
云舒适时开口:
“大夫说边老已经病入膏肓时日无多,虽然他现在是罪臣,但毕竟曾经也是父皇的半个老师,现如今又因缘际会到了西州,所以本王就想着,也不能让他老人家死前身边没人照看,凄凄惨惨地就这样没了。”
萧谨行只是说边实一病不起,到了云舒这,直接就变成了病入膏肓时日无多。
边实要是知道自己被人这般编排,连身后事都要安排上了,怕是一口血都得吐出来。
刘经义越听越不对劲,他小心翼翼问道:“那殿下打算如何?”
云舒淡淡道:“本王听说边老的夫人以及几个孙子孙女还在沙州城内,本王想着,要不要将他们接去西州见边老最后一面,省得老人家留下遗憾。”
“这……”刘经义有些迟疑。
虽说要与夏王殿下拉近关系,但是将罪臣及其流放的家属放走,这事别说他没干过,放眼整个大雍也没人干过呀。 云舒的要求提了,但也没立即就要刘经义答复。
见刘经义迟疑,云舒喝了一口酒,转移话题道:“这酒的味道不错。”
刘经义见云舒没有再继续刚刚的话题,立即松了一口气,笑着道:“这是二十年的陈酿,是下官前不久刚得的,一直没舍得喝,这次刚好请殿下品鉴品鉴。”
双方再也没聊边实的话题,而是聊起了酒文化,从京中美酒,一直聊到了最近很稀奇的葡萄酒。
越聊刘经义心中越诧异,这位一直被人认为是草包的皇子,居然懂得如此之多。
吃吃喝喝,时间一晃而过,云舒借口太累了,提前离了席,去了刘经义早就准备好的客房休息。
而萧谨行则是留下来与刘经义叙旧。
两人本就是旧相识,没了云舒在场后,刘经义也随意了许多。
他倒了一杯酒,道:
“我倒是没想到,谨行居然会陪夏王殿下一起来沙州。”
萧谨行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受人所托。”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只精巧的木盒,打开,推到刘经义的面前。
“瞧瞧,如何?”
刘经义立即眼前一亮。
木盒里装着的是一支笔,一支笔杆是晶莹透亮的棕黄色,笔尖雪白的毛笔。
他小心翼翼地从木盒里取出笔,眼睛已经黏在了笔上,嘴里更是啧啧称奇。
“怎会如此剔透漂亮的玉石?这笔尖也柔软,看着不像是狼毫。”
萧谨行点头,“笔尖用的是羊毫,至于笔杆的材质,叫做玻璃。目前来说,世间仅此一件。”
他也不算说谎,虽然以后云舒还会做笔,但现在这支笔确实是世间唯一一支玻璃羊毫笔。
听到萧谨行说这是世间仅此一件的笔,刘经义更是爱不释手了。
“咦,笔身上还刻有两行字,”刘经义转了下笔,对着灯光一字一顿道‘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好诗,好诗啊!”
这不就是在讲他们这边的风景吗?
刘经义两眼放光道:“谨行,你这东西哪里来的?可否借为兄观赏数日?”
萧谨行见对方满意,说道:“这原是殿下的,但现在,它是你的了。”
刘经义闻言一愣,随后重新看向这支怎么看怎么好的笔,看是好看,可怎么突然成了自己的,就有点烫手了呢?
萧谨行见刘经义迟疑,也与对方推心置腹道:“此前薛庭冒犯殿下的事,殿下是否一点都没有迁就与你?”
“是,我也很感激,只是……”
“刘兄,殿下想要边老的家眷去西州,其实对刘兄来说,并不要紧。当初边老发配沙州的时候,有写必须是沙州吗?是不是写的是流放两千里,只因为此前流放两千里都是沙州,所以大家默认是流放到沙州。”
见刘经义拧眉沉思,萧谨行继续道:“现在西州还在沙州之西,以路程来算,流放到西州只会比沙州更远。”
流放到西州几个字,让刘经义的表情有所松动,萧谨行见状立即说道:“即使日后有人追究起来,我们也可以说边老流放到西州,并不违背当初的流放文书。刘兄,你说是与不是?” 刘经义看了眼手中的笔,又看了看萧谨行,最终咬了咬牙,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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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在屋内喝了两盏茶,才终于等到萧谨行回来。
他抬头见到萧谨行的表情,就知道今日之事成了。
而萧谨行坐下后,果不其然说道:“刚刚已经着人去取边老他们的文书了。”
即使到了现在,萧谨行还是有些疑惑,“边老真的值得这么大费周章吗?”
云舒给他倒了一杯茶,又给自己续了一杯,“一个边老自然是不够的,但是要是有很多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