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陶斯回到任池伽的房子。
屋里还留有一个家政人员在做清洁,见到她时,很客气地问好,自称是长期雇佣定时上门的阿姨,指向手提包,
“是衣服吧,要不要帮您整理?”
她说不用,就往前一晚睡觉的次卧走,阿姨跟在后面,态度和善而自然地介绍起来,
“都按任先生的吩咐布置好了,贴身衣物放这里,春夏装在另一边,冬装比较少…”
说明得很详尽,而陶斯在音量和音色适宜的话语中安然走神,等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来,她问:“我能参观一下吗?”
房子的主人当前不在家,纯属多问一句。
凌晨时间太迟,出门前也没细看。略过主卧,陶斯轮流在不同功能空间前停驻三两秒,餐厅,书房,休闲室,空间大得出奇,层高匹配一米九级别的海拔人种,装潢风格统一,各类艺术品和家具,比摆放在商场用于展示的样品还要光鲜洁净,一尘不染。
真的有人在过这种生活,陶斯不意外。
意外的是,她要成为这种生活和这间房子的寄居者。
阿姨本来要走,见陶斯一人孤零零,任池伽一整天没踪影,起了慈爱之心,决定临时留下做一顿简单的餐饭。
独自在卧室,陶斯就方便长时间观察那些新添置的衣物,浅色居多,没见特别个性出格的款式,随便拿一件比尺寸,同样不出错。
她买衣服很不挑,看得过眼就能上身,基本不踩雷。
陶斯划出一片区域,这一带的不碰也不穿,这样如果以后要转卖,像蒋一瑶告诉她的,全新比九九新好出售太多。
吃过晚饭,任池伽回来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他说过球队通常要训练到八点,陶斯在屋内听到开门声,没多想就走到客厅,
“要不要…”
要不要干嘛。
她一下卡壳,后面接什么内容好,要不要寒暄,要不要拥抱,要不要干她。
任池伽是直接穿着球衣回来的,两条胳膊露在外面,肌肉形状微微鼓起,顶光打下来,看得出表面薄薄一层湿汗。
他在玄关换好拖鞋,对困扰的她稍一点头,
“我去洗澡。”
留陶斯站在原地思考:校队训练应该也蛮累的。
第二天陶斯赶到公司,久违的,并不是哪处楼盘或漫展的表演工作,而是组合计划要发布新单曲和新企划。
严方仕暂时没打算将剧场重启,上座率不佳,每一天都是租金人工水电生生烧钱,他想先做一些作品,增加曝光,建立口碑,聚积人气。
新歌像很多短视频bgm杂交,又点重复洗脑,又有点古风,又有点动次打次,严方仕炫耀这次编曲找了小有名气的音乐人。
汪诗琦试听过一段,对陶斯说:“真好,又完蛋了。”
陶斯其实没什么想法,从过去,组合什么歌都是殊途同归一个路径——多听听就习惯了。
但不是不能理解汪诗琦的嫌弃,她是一名音乐发烧友,播放器印象标签是soul和爵士,有余钱时还会购入黑胶唱片收藏。
早些年两人曾交流过,那时陶斯情绪很跌宕,有青春期巨量的情感和空虚待发泄,给她看自己当时听很多的视觉摇滚现场,汪诗琦目光无法从主唱乌紫的眼皮和嘴唇移开,说你还是留着自己欣赏。
而现在,陶斯听短视频爆火配乐,听流行热歌榜,两人就更聊不到一起。 但除开音乐品味,作为队友,作为年纪相仿的朋友,她们还有很多可聊的话题,所以公司会议结束后,两个人加上蒋一瑶,去附近一家小吃店吃了顿便饭。
到正午体感升温得厉害,又去糖水店喝冷饮。
汪诗琦像想起什么,拉开包链,取出一个小盒子,
“这个遮瑕肤感特别好,不干又扒得牢,你用用看。”
陶斯用勺子搅杯底剩的几颗绿豆,要收礼了,吃人嘴短,开口就是粉丝间通用的爱称:“诗琦姐姐,只给我吗?”
蒋一瑶此时正坐边上目不斜视,心无旁骛吃一碗桂花酒酿。
汪诗琦翻了个白眼,
“我昨天在宿舍就给她了,你拿着呗,几十块的东西。”
汪诗琦是本地人,家境不错,不至于大富大贵,但不愁衣食和将来,在女团打工,家里人怕她吃苦,争先恐后地补贴,平日手头较为宽裕。
她想到蒋一瑶昨晚对自己哭诉的事,隔行如隔山,也没多问,只对陶斯说:“我祝你成功吧。”
陶斯回到家没一会儿,任池伽意外地早归,进门往桌上放了纸袋和电脑,她瞟一眼手机日期,明后天是双休日。
纸袋上有烫金logo,是蛋糕,任池伽说是别人送的,他平时不吃这么高热量。
“你现在吃得下就…”
任池伽的声音从厨房传来,身体藏匿在一扇打开的冰箱门后,最上方仍能露出一部分头顶的黑发。
“就现在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