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调轻松,众臣心情也放松,许多深谙李攸烨脾性的老臣,都捋着胡子笑起来。原本一动不动的詹太傅更是眯了眯眼,像是刚从瞌睡中苏醒似的,翘了翘胡子,露出会心的微笑。
江后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真诚道:“詹太傅当年教导皇上的苦心,哀家至今仍心存感激!”詹太傅闻言,忙动容地朝江后拘了一礼。
江后脸上笑容不减,示意他不必多礼,“哀家当时听詹太傅诉说了原委,心里也着实气愤,想着一定要好好管教这孩子。哀家在慈和宫等了很久,都不见皇上下学回来,派人去寻,结果各处都找遍了也不见人影,哀家想,难道她害怕就躲起来了?哀家很生气,做了错事就躲着,哪有一点君王的样子?就不再找她,想晾一晾她。结果到了傍晚时辰,她终于自己回来了!”
“这一回来啊,哀家就看到一张脏兮兮的小脸,浑身上下都沾了泥,活脱脱一个从泥巴里爬出来的毛娃娃。这下可好,哀家气也生不起来了,忙帮她洗漱,细问之下,她才嗫嗫嚅嚅的道出了实情!”江后慈爱地摸了摸李攸烨的脑袋,和詹太傅相视皆无奈一笑。
“原来啊,她是跑工部制砚巧匠范大人那修砚台去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那儿的。后来范大人跟哀家说,皇上一下学就来他这里了,请他教自己修补砚台。范大人看到她手里碎掉的砚台,本来想替她修好的,谁知皇帝非要自己修。后来范大人跟哀家感慨地说,皇上虽然年纪小,做起事来极其认真,亲自把那砚台碎块一块块地粘起来,最后发现还是少了一块,跑会学馆去找了一遍,没找到,就回到范大人那抹眼泪,范大人见她这么在意,就另外找了砚石磨了补上,这才把她打发走了。”
群臣听到这里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小皇帝磨人的本事,他们都领教过,想必那范大人开始只当小皇帝是小孩子玩闹,没甚在意,却不想小皇帝是认真的。
气氛顿时融洽起来,詹太傅道:“当年是老臣错怪皇上了,皇上第二天主动承认是自己不小心打碎了砚台,还拿出了那块修好的砚台,以及一块崭新的砚台还给老臣。一块砚台而已,坏了就坏了,老臣其实并不在意。皇上小小年纪,不仅知错能改,还能对错误进行弥补,身体力行,老臣从那日起,就知道皇上将来一定能成为一代明君!”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对李攸烨称赞有加,李攸烨脸上一红,她那会儿哪里想到这么多,只不过是害怕被皇奶奶责罚,想掩人耳目,把砚台修好再原封不动的放回去,最后露馅了才不得不承认错误罢了。
“皇上性子调皮,若不是詹太傅和诸位师傅悉心教导,不知会闯多少祸事!‘明师之恩,诚为过于天地,重于父母多矣’!烨儿,还不快去拜谢詹太傅教诲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