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攸烨扭过脸来,“皇奶奶和舅爷爷的立场是一样的吗?”不待她启口,她又侧开头,眼光深深触着帘外的夜色,“孙儿可?以听从皇奶奶的安排,把他接回来。如果舅爷爷还不满意的话,我也可?以给他复了?王爵。不过,这?已经是孙儿的底线。在孙儿心里,除了?皇奶奶最重要的人就是栖梧,谁敢打?她的注意,孙儿就不惜一切代价跟他翻脸。不管他是谁。”江后被抢了?声,反倒被气笑了?,念及她一副委屈无处发泄的可?怜相,又伸手把她搂过来,用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脑勺,“烨儿,你?不相信皇奶奶了?吗?”
“当然?信。可?是,除了?皇奶奶,孙儿谁都不信了?。这?世上,人心最难测,有时候自认把一个人了?解透彻了?,后来却发现,那?只不过是她想要你?了?解的样子。”李攸烨枕在她腿上,往她身上蹭了?蹭,让眼里的水渍在离开眼角前就消失无痕。
江后为她这?番突然?的感悟失神,本以为当她看清这?一切的时候,她会觉得欣慰,却原来并非如此。
“烨儿,你?在怀疑上官凝吗?”
她没有回答,但这?份默认态度,仿佛帘外皑皑高墙对于孤独的继承。她感到无力和失落,彼时少?年羽翼渐渐长成,前人的悲哀便不可?避免地?被复制,成为身上挥之不去的印记。而?今她纵使有万千庇护,仍未逃脱这?被捆绑式的命运。
在这?方寂寥的空间里,少?年尚无意识到的蜕变,已悄然?拂动了?她心中成荫的苔绿。她微微收紧自己的错愕。用她清楚的洞悉的语调说,“烨儿,如果这?个世上,除了?哀家,尚有一个人值得你?信任,那?个人便是上官凝。”
李攸烨来不及投上怀疑的目光,她就像一缕丝线牵引着她往前行走?,“你?可?还记得当初射向权洛颖的那?两箭?”
李攸烨闻言,白了?面?色。那?是她至今不忍回顾的一幕,每每从梦境中重演,那?染血的箭都会不可?遏制地?向自己冲来。当时皇奶奶也是在场的,不明白她为何这?个时候提起。江后察觉了?她的紧张,握着她的手,作为一个平和宽宥的旁观者,说,“在你?下定决心不肯放下尊严去救她的时候,想必已经清楚了?,在你?心里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是它驱使着你?宁愿与她同归于尽,也不要身披那?份加来的折辱。那?么,你?就应该理解她为何不肯放弃自己的执着无所顾忌地?去爱你?,甚至为此不惜强行抽走?你?的所有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