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电话打来的时候他刚刚结束会议,苏景拉着他兴致勃勃地在讲心中所想的婚礼的布置。他收着手里的东西,觉得苏景的设想必然会遭到玉秋的反对,两人这段时日又有的吵了。
苏景兴致高昂地讲完一切,末了问他以后想怎样结婚,中式还是西式,亦或是中西结合。
他想了一想,这辈子大概是不会有婚礼这一过程了。
不过随口一问,苏景并不是真的想得到他的答案。自说自话道,女人这辈子憧憬的事物里大多都有结婚的场景,就算婚后一地鸡毛,也会觉得婚礼时的场景凝结了世间所有的美好。
他皱起了眉,还没有来得及深想,玉秋就匆匆忙忙地跑进来说江念出事了。 城西有间铺子是北边革命党派的地下情报站,行动处的人摸了好几天,决定在今天动手。交火的时候,子弹打入煤气管道,引发了爆炸。
雪天干燥,大火烧了半条街,死伤人数不少。
他一路听着玉秋的汇报,浑身都在发寒。
电话里只说江念受了伤躺在医院里,却没有说伤势如何。
江念怕火,遇到这样的火势,不定吓成什么样子。
如果不是为他,念念怎么会出现在城西。
想到此处,男人拇指扣向手腕内侧,短圆的指甲陷进旧日的伤痕里,他克制着自己的声音,手里的力道不断增加。
细密血丝渗出肌肤,江行洲垂下手臂。
他重新戴好腕表,宽度正好的表带遮住腕内的伤口。
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整个房间又归于平静。
江行洲再度抚了抚少女的鬓发,掌心包裹她的脸颊,高烧退后,出过汗的脸此刻冰冰凉凉。
她的呼吸平稳了很多,也不再梦呓。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汪云芝关上最后一丝门缝,她轻手轻脚地离开走廊,临走前找医生大致了解了江念的病情。
爆炸时江念逃得及时,浓烟都没呛几口,只有些外伤罢了。虽因受惊吓发了高烧,但两瓶药下去烧已经退了,不用多久就能醒来。
“明早能醒吗?”汪云芝神色平平,低着头像在思考些什么。
医生当她关切友人如实道:“大概率能苏醒。估计病人醒来后的状态不会太好,她受惊过度,刚醒来时或许会情绪过激,做出些伤人的举动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不用太担心,她醒来后及时叫护士过去就可以。”
“过激……”汪云芝重复着医生的话语,想到了什么,“能开两针镇静剂吗?最好再开些安眠药。”
“什么?”医生有些意外,即便病人情绪不稳定,也没有到需要打镇静剂的地步。至于安眠药,更是不需要了。
汪云芝嘴角扯起一抹笑意:“我是怕她有什么过激举动伤到人。楼上病房里的那位先生身份特殊,若是伤到哪里可不好交代啊,要是影响了他处理公务那更是麻烦。孟医生,你下个月就要升主任了吧?我姓汪,我家的五叔伯和你们院长有些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