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一双冰凉的手覆上了姬昭的眼睛,随后姬昭便靠在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手中的长剑也被对方拿走了。
是萧衍不知何时走到他的身后,将他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别看了,陛下。”萧衍低头看着怀中苍白孱弱的少年道。
姬昭闻言勾起嘴角一字一句道:“萧楚之,我不害怕。”
话音落下,姬昭伸手按住了萧衍盖住自己眼睛的手,他不仅不觉得害怕,甚至觉得如释重负。
“萧楚之,日后史书上这一段,只会写镇南王意图逼宫篡位咎由自取。”姬昭抿了抿嘴唇后继续道,“不会说我残害忠良。”
“是。”萧衍听得心头一软,伸手摸了摸姬昭的头。
怀中的少年是真的在听他的话,努力做一个好皇帝。
姬昭不由摸了摸自己绑在大腿外侧的匕首,没有亲手终结姬常的性命,是他对他最大的仁慈。
“回去吧。”姬昭拉下萧衍的手看着萧衍道,“我要回宫!”
趁着现在夏家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入长乐宫,拿着夏家勾结镇南王谋反的罪证将夏家收为己用,让他彻底成为替自己拉世家仇恨的工具。
待到世家被打残,夏家这枚棋子废不废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于是,在镇南王开展了一场如同笑话一般的谋反后,姬昭便宣布即刻回宫,还没有等群臣反应过来,姬昭便已经登上御辇扬长而去。
群臣看着姬昭离开的背影瞬间傻了眼,最后他们看向留下来善后的福公公。
这围猎还要不要继续?如果不继续,陛下和北离太子的赌约又应该如何算?现在要不要通知北离太子营地之中发生的事?
这些问题都不在姬昭的考虑之中,贺兰舜在他眼中已经是一个死人,死人的想法已经不重要了。
南山猎场至长安城,一路上玄甲军开道,御术惊人的萧驯驾车,在御道之上飞驰。夜色中,姬昭的这一队人马就如同一头漆黑的凶兽,朝着长安的方向猛扑而去。
长乐宫之中,夏太后尚未入眠,此时已经将近子时,然而夏太后却毫无睡意,镇南王的谋反大计尚不知道成功与否,她焦急地坐在宫中等候消息的传来,只有不停地抄写经书才能勉强克制内心的焦躁一二。
一时间,夜风大作,夏太后隐约听见远处有兵戈和马蹄声,于是连忙起身问道:“可是镇南王事成?”
说完,夏太后便想起身走出宫门看看是不是镇南王带兵攻入了皇宫。
没有等夏太后走到门口,大殿的两扇门被人猛地踹开,夜风瞬间涌入,将夏太后刚抄写好的经书吹得四处飞舞。
夏太后身旁的宫人连忙呵斥道:“大胆!”
只见将大门一脚踹开的萧驯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伸手将手中血淋淋的头颅扔到了夏太后的脚下。
宫人看见这个东西险些被吓死,夏太后还算镇定,当她看清脸的时候,一瞬间面如死灰。
只见落后些许的姬昭在萧衍的陪同之下踏入了长乐宫之中,他看着面色苍白的夏太后道:“太后可还喜欢朕从猎场给你带回来的礼物?”
深红色的裙摆晃动,姬昭踩着镶嵌谢彩宝的鞋屡行至夏太后的面前,神情中带着几分少年人的天真,仿佛单纯在问夏太后喜不喜欢。
说罢,姬昭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露出嫌恶之色,退后了几步。
“你杀了镇南王!”夏太后不可思议地看着姬昭。
皇室之中,同室操戈手足相残的事情说出去终会是不好听,为了面子都会将其圈禁,或者看守皇陵。而姬昭却是直接杀了对方,割下对方的头颅扔到自己的面前。
只见姬昭抽出腰间的长鞭毫不犹豫地甩了出去,长鞭如蛇一般灵活,死死地缠住了夏太后的脖子。 姬昭伸手一拉便将夏太后拉到了自己的面前,夏太后根本不敢挣扎,赤炼鞭上有毒,稍有不慎便会毁了她的容貌。
“夏世荣,你真当朕不知道你们夏家在镇南王谋反中充当了什么角色?”姬昭低头缓缓将鞭子收紧,看着面色变得痛苦的夏太后道,“朕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当朕的狗,朕让你们夏家咬谁便咬谁,另一个便是世上再无夏家。”
说完,姬昭松开了夏太后,被勒得痛苦不堪的夏太后摔倒在地,接着她便听见姬昭背对着她说道:“选吧,天亮之前听不见答案,朕便诛夏家九族。”
话音落下,那道纤弱的背影便被厚重的门扉隔住,再也看不见了。
走出长乐宫后,姬昭顿觉体力不支歪到在萧衍怀中。
萧衍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姬昭的脊背出声询问道:“何苦为了一个夏家如此奔波?”
依萧衍看,对于夏家不如直接将其族诛,其中的各种势力由锦衣卫接手,总比现在轻松不少。
只见姬昭趴在萧衍身上道:“做恶事总是要有人分担,骂名才不会全在一人身上。”
“反正夏家名声已经足够不好了,到时候卸磨杀驴,朕也不心疼。”
当酷吏是会犯众怒的,当将一群人压到一个极限的时候,为了防止他们弹反,酷吏通常都会被上位者杀掉平息众怒。
萧衍闻言忍不住捏着姬昭的下巴皱眉问道:“一个谢檀书,便让你为他如此上心?”
说到最后,萧衍的语气中不由染上了几分怒意。
姬昭抬头看向萧衍,眼中全是迷惑,不知道萧衍为何会因此生气。
“我也对你很上心啊,萧楚之,你在生气什么?”
萧衍闻言藏在衣袖下的拳头微微握紧:“呵,陛下倒是说说,你哪里对我上心过?”
“我将虎骨虎鞭全部都送给了你。”姬昭认真道。
这些东西他一点都没有分给别人,全部都给了萧衍。
萧衍闻言不由咬牙,他低声道:“在陛下眼中,我已经需要这些东西了吗?”
“啊?难道不是吗?”姬昭歪头看着萧衍,“朕和你一起躺在榻上,早上起来的时候从来没见你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