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2 / 2)

只是他终究不能时时刻刻进宫陪着。原本傅朝瑜还准备调.教一番福安,结果福安自己开窍了,如今行事不知比当初稳妥了多少倍,也越发有一宫总管太监的风范了。

他能自己立得住,也省得傅朝瑜再费心。福安跟秦嬷嬷一外一里,将这翠微殿箍得如同铁桶一般,不过相较于秦嬷嬷,傅朝瑜还是更信任福安。

周景渊最近过得安逸极了,见到舅舅的频率越来越高,可他还觉得不够,恨不得天天都能看到舅舅。他那小脑瓜子连轴转,忽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舅舅,你以后能不能进宫教我们读书呀?”

皇子们都要去弘文馆读书的,比如三皇子。

他跟四哥不用去,乃是因为个头小,年纪也没到,可总有要去读书的那一日,这是逃不掉的。与其让别人教他们开蒙,周景渊更想舅舅教。如果每天都能见到舅舅,那他一定会非常非常非常用功的!

周景渊扒着舅舅的大腿,下巴搁在他的膝盖上,眼睛忽闪忽闪,可爱极了。

傅朝瑜点了一下他肉肉的下巴:“给你们教书的都是翰林院的高官,我如今都还没有授官呢,哪有资格给你们教书?”

“可舅舅是状元啊。”

傅朝瑜可不敢想:“状元有很多,也就今年这一年值钱了。”

周景渊埋下脑袋,却没有放弃这念头,他打算跟四哥商量商量,说不定有转机呢?

四哥说过,弘文馆的先生上课又古板又无聊,能把人听得昏昏欲睡。这样的人都能当先生,他舅舅为什么不可以呢? 傅朝瑜在宫里待了一上午,到午后便离开了。

只是他前脚刚出翠微殿不久,后脚被人拦住去路,莫说傅朝瑜,就连福安都被吓了一跳,赶紧拉着傅朝瑜往后,呵斥一声:“你是哪儿来的太监?”

对方不管不顾地跪倒在地不住地磕头,磕得傅朝瑜直接愣住,半晌才想起赶紧将人扶起来。

“你别着急,若有难处直说就是。”

那小太监抬头,赫然就是上回傅朝瑜就下的那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小太监。

对方这回似乎伤的更重了,但他为的不是自己的事,而是他弟弟:“傅公子恕罪,奴才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这才过来求您。若您有门路,可否帮奴才的弟弟一把?不论成与不成,奴才都铭记公子大恩,今后愿为公子肝脑涂地,哪怕上刀山下火海,奴才也万死不辞!”

说着,他竟然又跪下去磕头。

傅朝瑜见他头都磕破了,弯腰压住了他的前额。

小太监望着伸过来的手,到底没有再磕头。他的血若是脏了傅公子的手,便不好了。

傅朝瑜打量着他,忽然问:“你识字?”

方才那话,委实不像大字儿不识一个的人说出来的。

小太监怔住,随机点头:“是,奴才识字,奴才原在花房管账的,前儿花房送错了花得罪了贵妃娘娘,奴才被拉出来顶罪这才没了差事。”

福安听完,唏嘘万分,宫里的小人物就是这般,生死都在别人一念之间,这个小太监还算不错了,好歹保住了一条命。

傅朝瑜又问他为何拦路。

小太监抹了一把眼泪,将自己弟弟的事儿尽数告知。小太监叫临泉,他有个义弟叫临远,两人同姓,又是同一年被卖进宫的,在宫中无依无靠,只能相互扶持。临泉因为护着长得矮小、面目白净的弟弟,时常要被牵连挨打。前儿他又丢了差事还被贵妃娘娘打了板子,那些人趁他病着又去欺负临远,他弟弟被扒光了衣服仍在外面冻了半夜,第二天便发起了高热。

他将傅朝瑜给的钱都用光了才买了几副药,然而药灌下去一点用处都没有,若是再烧下去,只怕人都要没了。他今日听闻傅公子进宫,这才孤注一掷过来求救。

不论成与不成,他都得试试,总不能亲眼看着临远就这样没了,那孩子才十四啊。

临泉说完,又不争气地哭了起来。

不多时,他听到傅公子开口道:“不是说要给你弟弟看病么?”

临泉惊喜地抬起头。

傅朝瑜:“还不起身?”

临泉死死握着拳头爬了起来,鼻翼翕动,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他没有找错人,弟弟或许真能得救!

在宫中耽误了一番,等出宫之后傅朝瑜又被他先生叫过去了。

今日他师兄跑去吏部打探过,将近一大半儿的进士都已经定好了前程,只剩一些还没拿定主意的暂未选择。只是他们是有的选,傅朝瑜似乎却是没得选。

柳照临只纳闷一件事儿:“你有得罪吏部或者三省里头的人吗?”

“并未。”傅朝瑜几乎肯定。如果说唯一得罪的兴许只有方家了,可傅朝瑜能够确认,不论是方家还是宫中都不知道此事。所以这事儿是谁出的手,为的是打压他,还是打压他的小外甥?

傅朝瑜神色凝重,当日回去之后便去了暖房,他不能坐以待毙。

长乐宫中,皇后正问起了吏部的动向。得知张俭一直拖着没有动作,皇后罕见地发x了火。

“这个张俭,年纪越大胆子却越来越小。本宫让他将傅朝瑜丢去西南,他竟迟迟未动一直拖延至今,若不是看他还有几分脸面,这吏部尚书的位置早该换人做了!” 崔嬷嬷挥退伺候的宫女,只留她与皇后在里间。

无人时,崔嬷嬷方才劝和道:“其实娘娘也没必要同一介商贾之子过不去。他便是高中状元又能翻出什么浪来?太子当日也去了曲江宴,并未听说圣上对这傅朝瑜另眼相待。”

皇后还不知道太子的性子?

“太子从来没瞧得上傅朝瑜,先存了傲慢之心,哪里能看出来圣上对其究竟态度如何。自从傅朝瑜来了京城,圣上明里暗里给了本宫多少气受?”

更让皇后介意的是,皇上似乎开始疑心当年傅美人一事,不仅公然维护五皇子,甚至还在五皇子殿中放了御前的人,他这是为了防谁?皇后不敢赌,与其让傅朝瑜继续留在京城,不如直接将他调去地方,途中失足落水,惨死在任上,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

崔嬷嬷不解皇后对傅朝瑜的忌惮,更理解不了她心头的恐慌,只能由着皇后的意思,再次联系上了张俭。张俭的妻子,姓方,乃是皇后的亲姑姑。

这个忙,他不得不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