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一句话,他们别提多后悔走这一遭了。
若一个人如此说来,只怕是蓄意陷害,可如今一群人都抹黑凉州,焉知不是凉州名不副实。先前傅朝瑜弄出来的动静,多半也是诓骗他们的。
然而很快京城的各大书局里头便流传出了一本诗集,里头的诗词与先前一次相差无几,都是游玩凉州的即兴之作,字里行间都充斥着对凉州风景与凉州饮食的偏爱。不同的是,上回的诗集是西北那边的文人墨客们些的,这回的诗,都是京城官员所作。
这回赴凉州的官员有多抵触傅朝瑜众人心知肚明,连他们都如此盛赞凉州,说明什么?说明先前那些人都说谎了!
张翰林等人发现这本诗集之后,脸色都绿了。
这个傅朝瑜,当真处处与他们作对,都到了京城竟然还甩不掉他。
谣言不攻自破。
先前被他们忽悠得险些以为凉州不堪一游的众人也纷纷拉下脸来,甚至有些还将张翰林等人堵在衙署里头质问:“不是说凉州出处不好么,可观张大人等人的诗作,怎的如此大相径庭?”
张翰林等人支支吾吾。他们写诗夸凉州自然是真情实感的,后头抹黑也是情真意切。
众人无话可说,只勉强解释,若是外人去了那儿会被傅朝瑜当苦力使唤,还会被掏空钱包。
可惜了,无一人信他们。都以为他们是为了抨击傅朝瑜这才抹黑人家凉州,打击傅朝瑜固然不算错,但是欺骗他们可就不可取了,险些真让他们得逞。 为了赔罪,张翰林等人带回来的那些价值不菲的青铜仿器一个都没留住,全都赔进去了。
那青铜仿件如今比他们要受欢迎多了。众人看着这仿件,对凉州也越发憧憬起来。
前两日国子监还有群胆大包天的学生已经启程,算算日子,如今只怕都快要到凉州了。不少人原来还在犹豫,如今看到诗集跟仿件,纷纷遗憾自己不得空,若是时间足够他们也想去凉州走一遭。
张翰林等人的信誉算是彻底没了,就连皇上召见几位翰林的时候,脸色都阴测测的。
真没想到啊,自己在宫里任劳任怨,他们却在凉州吃喝玩乐!
几个翰林被吓得不敢多说一个字,他们是抹黑了凉州,可也罪不至此啊,圣上几时变得这么喜怒不定了?
皇上将他们晾了许久,直到见他们怕了,这才想起来要问一件正经事,眼神越发犀利:“三皇子与四皇子怎么没回来? ”
张翰林擦了擦脑门上的汗:“两位殿下说他们还不着急,让臣等先行,他们准备……准备随史官们一同折返。”
皇上气得短须都在抽搐,那脸色似怒非怒,似喜非喜,阴沉地似乎能渗出水来,别提多骇人了。
张翰林等人腿一软,二话没说跪了下来。
三皇子四皇子害人不浅!他们俩究竟犯了什么事儿,竟让圣上气成这样?圣上生气不要紧,要紧的是如今牵连到他们头上。
良久,皇上终于压制住了喷薄的怒意,反问:“史官们几时回来?”
张翰林等忙不迭地回道:“史官们已经将竹简抄写大半了,剩下的约莫十日功夫便能整理好。”
十日?皇上稳坐在高位上,也不知那怒火究竟是在平复还是在积蓄,单从脸色压根看不出来。
很好,他们最好能跟着史官们一块回来,若不能,呵——
第116章 拒绝(一更)
竹简繁多, 可总有要抄尽的一日。
周景成三人每日都会差人打听,再三询问进度如何,史官们得知之后还有点受宠若惊。几位小皇子竟如此关心他们的进程, 想必也是对史馆的公务颇为看重了。虽然这三个皇子年纪还小, 但只要有这份心就足够了。
“太子博学,大皇子勇武,可对咱们史馆却态度平平, 不必这几位小殿下。”
“几位小殿下如此器重我等, 来日若是他们稍有建树,咱们不妨也替他们记上两笔,以传后世。”
他们几个史官私下里甚至还讨论着, 回程的时候记得多照看一下两位小皇子,可不能像当初过来的时候对他们不闻不x问了。另外,抄写竹简也得加快一些, 否则小殿下兴许会觉得他们不堪重用。
周景成不知道这群史官又在自作多情了, 在得知这些人抄写进度一日千里之后, 恨得牙根痒痒。
“这些人可真是没有眼力见!”四皇子殿下恼羞成怒,“怪不得史馆遭人嫌,这种看不懂颜色的人要他们留在朝中有什么用?”
周景渊苦恼地撑着下巴, 他早就说了, 拖延的法子不管用。
周景成急得要命, 于是又悄悄地过去问傅朝瑜他们凉州这儿还有没有新的竹简。
傅朝瑜遗憾的表示, 博物馆里的便是全部了。
周景成忙道:“那您能不能叫人再造一批?”
傅朝瑜端详他的脑袋瓜子,实在想不通这里头怎么会有这么多匪夷所思的念头,他知道这小家伙是想留在凉州, 可也不能瞎出主意:“你以为那些史官们都是傻子不成?新制的竹简与埋藏在地底几百年的竹简能一样吗,他们难道分辨不出来?”
周景成铩羽而归。
余下两个见他无功而返, 也情绪低沉。他们如今就只惦记一件事情——几日后等竹简抄完了,该如何糊弄这群史官? 上回那些人是轻飘飘地打发了,可这回若是再不去回去的话,该用什么借口呢?
周景文跟周景成两人思来想去都没有什么好办法。他们离开时父皇便已经交代过了,不许他们在外多逗留胡闹,京官们几时回京他们便得几时折返。
当初是答应得好好的,但如今他们俩却不愿认账了。
苦思无果,两个孩子决定先拖着。他们若真铁了心不愿意回去,谁拿他们也没办法,大不了,回去之后讨一顿打罢了。
周景成被打得多了,那顿打对他来说如同隔靴搔痒。
周景渊试探着问:“那你们要不要写封信回去先告个罪?”
“不写!”周景成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态度坚决,“不写要被打,写了也免不了要被打,何必多此一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