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路过的邻居看见了,笑着和其他人说:“这就是劳婆婆白捡回来那小干活的。小姑娘,你婆婆走山路上山吃酒去了,你知不知道?”
女孩不语。几个人哄笑着走了。
她只想赶紧把活儿做完了,不然又得被婆婆一顿毒打。劳婆婆刻薄,捡回她时口口声声说着是为了“善心”,私底下却只是因为她如今十一岁,留下她,好干活。
再过个两年,还能把她卖了,又收一份彩礼钱。
但女孩也只能忍着。毕竟除了这里,她也无其他地方可去了。
这样想着,她又偷偷拉了拉自己的衣袖——上面有好多被掐的淤青。方才在破庙里时,她可不敢让小男孩看到这些。
灵敏的直觉告诉女孩,如果小男孩看到这些,他又会做出些不好的事情来。这种不确定的感觉,让她很害怕。
小男孩于她有恩,知恩图报,是她的信条。
可这不代表她会追随他去做任何事。
所有事情做完,女孩再三确认今天应该没有什么可被挑剔的地方,总算松了口气。她看向窗外,已经是黄昏了。
“再等等吧。”她想。
再过许久,天已经黑透了。
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了。街上的动静也越发安静,劳婆婆却始终没有回来。女孩不敢先去睡,只能一直等着。
劳婆婆怎么回来得那么晚呢?
劳婆婆去吃酒的地方在西边。高家也在那边。从这里到吃酒的地方,有一段山路陡峭,该不会……
门终于响了。
在看见来人后,女孩终于松了口气。她道:“婆婆,你回来啦?”
“嗯。”
是沙哑的声音。
身形伛偻的老人从门里进来。她像早上出门时一样包着头巾,只是表情变得有些阴沉。
婆婆爱发脾气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女孩猜她或许是吃酒受了些气,怕她把脾气发在自己身上,立刻忙里忙外地绑对方收拾床铺。
对方也不说什么,只是坐在桌边,看着室内陈设。女孩收完,战战兢兢地站在旁边,等她发落。
“去睡吧。”对方说。
很意外的,今天婆婆居然没说什么指责她的话。
——或许是因为她累了。女孩这样想着。
不过这时候不跑是傻子。女孩低头说了一句“婆婆晚安”,就回自己的小床上去睡了。
餐桌旁只剩下那伛偻的老太太。
摇晃的烛火映得老太太沟壑纵横的脸颊格外僵硬可怖,不似人形,而像是一张人皮面具。若是小水还站在这里,定要被那老太太狠狠吓一跳。
半晌后,老太太起身。她撩开帘子,看着小床上熟睡的女孩。 凝视半刻后,她伸手,将一撮白色粉末抖入她的鼻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