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明昧硬着头皮说了几所。老教授道:“你是有感兴趣的实验室了吗?还是有想要研究的课题了?这几所,都不怎么好啊?”
……宁明昧很难说出自己说出这几所学校的缘由。这几所学校难度不高,“牺牲”一封推荐信的空间,使用老教授的推荐信,宁明昧觉得,自己是有余裕可以做到的。
老教授的人生很漫长,已经有了很多成就。可宁明昧申博的机会就只有今年这一次……
宁明昧用一些话语糊弄了过去。老教授是被他说服了。他道:“好!我好久不写推荐信了。这个夏天我先琢磨琢磨……你是秋天申请吧?”
“对。”
“那你秋天来找我拿。”
宁明昧离开办公室,离开舞蹈着灰尘的空气,离开西照的日光。他在走廊上跑得很快,越跑越快。所以他听不见,老教授要举报屈导和那家公司的声音,所以他听不见,屈导在几次说和后的“那你别后悔”,所以他听不见,屈导说……
“你以为这个利益链条上,只有我一个,只有我部门的一支吗?”
“你以为,我真的搞不到‘海外数据’的支持吗?”
原来学术不是黑与白的钢琴键,学术不是乐器,谈论一百次也奏不出乐章。它是一块泥——一块可以被利益揉搓成各种形状的泥。
它不是真理,它只是泥。
时光跳回那个下午。宁明昧五点二十五分离开办公室。他匆匆地去食堂吃了个饭,然后就回到自己的“工位”上。今天,他正好看见了小老板。 “小宁你今天来得不巧。大老板下午来实验室了,本来说想看下你,结果你刚好不在。”小老板说。
宁明昧喉咙被卡住一瞬。他笑笑道:“我下午去做课程作业了……”
“哦,姚教授的吧?”
老教授的名字被小老板说了出来。小老板单手搭在宁明昧身边的栏杆上,他说:“小宁你有个优点,就是做什么都很认真,很主动,还很突破。我们实验室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大老板也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谢谢老师。”
“但是有一点,是你的问题。贪多嚼不烂啊,小宁。”小老板说,“你应该知道什么东西是最重要的,什么东西是不重要的。凡事都要有个轻重缓急,是吧?你同意我的意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