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衷上前拿了两双筷子,跟着端着碗的我前后脚走出了厨房。
我比划着手势问他为什么。
许衷耸耸肩:“我在家里也没事干啊。”
我知道许衷没有对我说实话。
他去柏林夜做什么呢?
也许杨明阳还为他留了一个vi的位置,可是他现在身无分文,难道就在那里坐着看我跳舞吗?
“你不愿意啊?”许衷见我半天不动弹,便反问道,“我又不是拈花惹草的性子……”
我猛地抬头看他。
我想起谢远提起许衷时酸涩的语气,陈渡怎么都下不了当断则断的决心,就连杨明阳向我说起许衷时语气里都有些自己也没能察觉到的关切,更何况曾经还有过那么多人为钱、也好、为情也罢,前赴后继地在他面前自荐枕席。
他怎么又会是我这个小出租屋能够圈养一辈子的呢?
许衷觑着我的神色,将还没说完的话掐断在了嗓子眼。 我看着他夹了一个饺子咬了一口,脸色突然变得有点奇怪。
我以为饺子没煮熟,尝了一个,却发现并非如此。
我只好问道:怎么了?
许衷看我的表情变得很奇怪,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后什么都没说,而是把饺子咽下去后,给自己倒了杯水。
“我觉得我可能吃不完十个饺子,”许衷诚恳地对我说,“我错误地估计了速冻饺子的个头和味道,十个饺子对我来说可能有点多。”
我迟疑地回想着饺子的大小,再看看许衷难以启齿的表情,突然就明白过来了。
许衷的这番话跟速冻饺子的大小没有关系,跟速冻饺子的馅料同样也没有关系。
重点是他吃不惯速冻饺子,没办法适应速冻饺子的味道。
他觉得速冻饺子不好吃。
我再一次感觉到了捉襟肘见的难堪。
许衷没再说什么,他艰难地往嘴里塞饺子,再强迫自己将它咽下去。
我在他吃完第四个饺子,无比艰涩地伸出筷子要夹第五个饺子的时候,伸手把他面前的碗挪开了。
许衷惊讶地问道:“怎么了?”
我垂下眼,面汤里的六个饺子浮浮沉沉,散发出不那么浓郁的香味。
我把纸巾往许衷那边推了推,才解释道:吃不下就算了。
许衷可能怕我为难,也怕我想太多,笑了笑:“可能是昨天晚上没睡好,没什么胃口。”
他说他昨天晚上没睡好。
我在心里默默咀嚼着“没睡好”这三个字,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我知道许衷睡不惯没有席梦思的床,而卧室里的那张床原本就是一个面积较大的单人床,他在上面躺着的时候,还要顾忌睡在一旁的我,所以无法自在地翻身,当然睡得不舒服。
在我生命中早已习以为常的一切,在许衷眼里却是第一次。
“你吃不完也没事,留着中午再煮一遍就行。”
我想问许衷,他真的吃的下去吗?
就连刚煮的速冻饺子,他也是勉为其难地往嘴里塞了四个,中午再煮一次的剩菜,对他而言,不会更难以下咽吗?
许衷像是在安抚似的对我说:“我只是没吃过速冻食品而已,等我吃习惯了就好了。”
我知道让一个从小就养尊处优的人突然过上节衣缩食的生活是一件多么难以适应的事情。
许衷轻飘飘的一句“习惯”可能是要他过了很久才能面不改色地吃完十个饺子。
许衷托着腮看我:“反正你慢慢吃,不着急,我就在这里陪你。”
我没再给他任何回应,只是将两个碗里的饺子全部吃了下去。
许衷一脸紧张:“你撑不撑啊?”
我看着许衷,他也看着我。 我可以看清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担忧和心疼。
不管这两种情感究竟是不是装模作样,至少在这个时候,他所展现的所有都是对我的关心和在意。
于是我就朝他摇了摇头。
许衷没再说什么,他将碗筷拿进了厨房,放进了洗碗池里。
就着哗啦啦的洗碗的声音,我点开了微信。
江肃洲没给我发什么消息,反倒是谢远一连串地问了我好几个问题。
【谢远】你昨天怎么不来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