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
陈渡丝毫不见外地拿了个苹果,三两下就削了皮,咬了一口,点点头:“许衷没有跟你说吗——医生说那把水果刀插得太深,即使送过来的还算及时,但是摔在地上的时候好像撞到脑袋了,反正引起了一堆并发症,现在还没有清醒的迹象呢。”
我沉默着从果盘里拿了一颗冬枣,犹豫了半天都没放进嘴里。
陈渡看了我一眼,问道:“你想去看他?”
我自然没有这个想法,果断摇头。
“我听许纭说,许衷已经联系上了靳家,”陈渡啃着苹果,声音有点含糊不清,“可能过不了两天,靳家就会派人把靳重从这里接回加拿大吧。”
他在那里感慨靳重的命好——再过半个月,许钦言一手主导的绑架案的处理结果就要下来了,靳家花了很大的力气,走了不少关系又花了钱,才把靳重从其中摘了出来,没让他陷入牢狱之灾。
许钦言就不一样了。
许衷不可能轻易放过他,更何况他后来冲着鱼死网破往许衷身上来的那一刀更是将把柄递到了许纭手上。
陈渡说完靳重就开始说许钦言,最后总结道:“不一定是无期,但是至少是十二年以上。”
我又拿了一颗冬枣。
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靳重,但是能够想象得出来许钦言的惨状。
陈渡把冬枣从我手里拿出来,放了回去:“你拿了又不吃,放手里盘什么?”
我朝他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第二天,我照例去许衷病房时,他坐在床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花瓶里的那朵快要凋谢的花。
“陈渡跟我说,你昨天问了关于靳重的近况?”
我微微皱眉,心想陈渡怎么什么都说,许衷先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他笑道:“你别怪陈渡,是我问他的。”
我在椅子上坐下来。
许衷见我不理他,也不生气,他拿着百合的枝干,将花探过来,轻轻扫了一下我的下巴。柔软的花瓣蹭过我的皮肤,有点痒,我下意识地偏过头去躲,他突然倾身向前,亲了一下我的嘴角。
“笑一个嘛。”
我在这方面还是没有许衷的经验丰富,一下就红了脸,自己都知道自己的耳朵在发烫。
许衷先我一步笑了起来。
他捏了捏我的下巴:“又害羞了?”
我一把拍开他的手:你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
许衷没能收获我的笑脸,有点失望,但也没有表现得很明显:“挺好的,我已经跟姜约翰说了,让他把我跟你安排在同一间病房。”
我没想到许衷也有这个想法,愣了愣。
“你不愿意吗?”许衷歪了歪脑袋,“在见不到你的时候,我想你都要想疯了。”
他说话一套一套的,我的脸越来越红,只能苍白地辩解道:没有不愿意。
“那就这么定了。”许衷满意地拍了拍手,他的手指亲昵地蹭过我的嘴唇,“等我们的伤好的都差不多了,你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我有点好奇:什么地方? 许衷朝我狡黠地笑笑:“你猜猜看?”见我犹豫,他点了点自己的侧脸,“或者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我不想遂了他的愿,又实在好奇,于是凑了过去。
我的本意只是碰一下脸,谁知道许衷趁着这点间隙凑过来,直接给了我一个嘴对嘴的亲吻。
百合花掉在了地上。
我什么手势都比划不出来了。
“逗你真好玩。”许衷笑得见牙不见眼,他舔了舔嘴唇,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像极了偷到鸡的狐狸。
我强装镇定:所以是哪里?
“秘密,”许衷竖起食指,朝我晃了晃,“也许是把你打包卖到缅甸去呢。”
我这回是真的不想搭理他了。
许衷就坐在病床上,没话找话地跟我聊天,偶尔他不出声时,我有些疑惑地看过去,就会看到他朝我一弯眼睛,爱意就这么流淌出来。
原本按照许衷的计划,在我们俩出院的第二天,他就会带我去他嘴里的“那个地方”,但是事情总是不按照他的计划发生。
“少爷。”
明叔站在一旁搓了搓手,许衷正在帮我整理从出租屋运过来的衣物,闻言头也不抬地问道:“怎么了?”
“许钦言的判决书下来了,一共是十八年刑期,”明叔说,“他想在进监狱前见你一面。”
“见我?”许衷冷笑道,“什么时候?”
“明天。”
许衷嘴上不屑一顾,最后还是去了。
他离开家之前,嘱咐我在家里安心待着,等他回来吃晚饭。
我没有打探他跟许钦言见面聊了什么,反倒是很久之后,杨明阳来别墅里做客时提过一句。
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弟在剑拔弩张的见面会中只有两段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