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1 / 2)

可惜她适才被摁在水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大抵是没听到,太子妃已当场拆穿了她的帷面,这张假模假式的人皮底下,藏着与韩氏如出一辙的歹毒心肠。

二娘子如今做了太子妃,她若是想惩治江晚芙,自有法子,无需编出一套谎言来,所以她口中说的,必是真的。

加上韩氏那般毒辣,竟然想连累整个侯府欺君,这江晚芙想凭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就自证清白,委实太容易了些,纵然江夫人信得她,她们也信不得。

这姓江的一家人,还是早早离了长安,让人心里头安静!

谁也不帮腔,谁也不搭话,江晚芙慌了神,眼波流转得愈发勤快,更流露出一股子弱不胜衣的哀婉。

“姊姊,你若要出气了,打我也好……”

师暄妍轻睨着她。

从未见过有人提出如此犯贱的要求。

可惜,师暄妍自己就是这般蹚过来的,这种以退为进、以守为攻的路子,在她这里走不通。

今日来了侯府,本来便心头不畅,见了柳姨娘的惨状,更加厌恶了这满门上下的冷漠与伪善,当下气郁于胸,只恐没个地方发泄,江晚芙撞上来,正正好。

怕两姊妹真的打成了深仇,江夫人待要来说合,师暄妍没给她插嘴的机会,一把子掀开了江夫人,害她一个倒栽后仰,跌进了师远道怀中。

师远道扬眉一看,还没申斥,师暄妍已是大步上前来,抽出了长随腰间别的藤条,噼里啪啦,直直抽打了江晚芙七八杖,直打得她口角流涎、吐出鲜血,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江夫人一直想上前来拦,但压根没寻到一点机会。

若不是顾全她还有一点生恩在,师暄妍这藤条只怕也抽在了她的身上。

这对母女让人瞧见了,直犯恶心!

师暄妍丢了藤条,越过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的江晚芙,将身来到师远道面前,深深提起一口气:“开国侯,你既纳了姨娘,又不珍惜,何必留她在侯府受罪,她既时日无多,便交给我吧!姨娘由我来安置,请开国侯赐下放妾文书。”

“……”

师远道何曾被小辈如此指着鼻子骂过,当下气得吹胡子瞪眼,直愣愣地盯着师暄妍瞧。

江夫人早就看不得那柳氏了,今日师暄妍这么一闹,她也自知母女情缘断绝,索性就由她带走了那麻烦。

“夫君,你就依了般般吧!”

柳氏死在侯府,岂不晦气。

师远道对柳氏确实没什么情分,她的肺痨严重了以后,师远道再未能多看其一眼,留或不留,也不过是一双箸子的区别而已。

“放妾文书不必,你接了她去就是了,无人阻拦。”师远道妥协地叹了口气。

师暄妍平了盛怒,着人立刻去安置柳姨娘出府的软轿。

平息了怒意之后,师暄妍又恢复了太子妃落落大方、风姿万千的仪容,笼上衣袖,唤一声来人,前呼后拥地出府去,一眼都不再看那群被远远抛在身后之人。

第57章

天色忽变得阴沉沉的, 冷风回旋。

院落中长叶拂卷,如刀剑作鸣。

师远道在原地驻足一刻, 将夫人交给侍女,转身便大步追着师暄妍而去。

般般与侯府生了罅隙,好不容易,才能回这一趟侯府,如今日不加努力,她若回了行辕,就真个断干净了,师远道懊悔断肠, 不敢片刻延误,等追出府门,瞥见车门还在,方松了一口气。 师远道定定神, 来到马车底下,探头探脑地朝禁闭的车门上敲了三下,唤道:“般般。”

再说起父女的情分来, 连师远道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困窘地忸怩了半晌, 他掀开干涩的嘴皮, 犹豫道:“般般, 你的婚期我看也近了,就在眨眼之间,你还是留下来吧, 侯府不愁吃穿, 样样也不输于太子行辕……”

说话间车门突然打开了, 师远道震惊之中抬起头,正对上太子殿下那张完美到无懈可击的俊脸。

这一对视, 吓得师远道心脏骤停,一张蜡黄老脸霎时变作惨白,继而又闷个通红,身子骨一把跌在了车辕上,惊动得马匹尥了蹶子,车厢一阵晃动。

只见太子殿下面带微笑,白皙的俊容上,微挑的薄唇挂着一缕缕残艳靡丽的胭脂红。

那抹胭脂,晕了一点在唇角,渐成水墨洇染之势。

不用问也知,这车内方才在进行着什么。

师远道老脸浮出窘迫,摆手忙道:“殿下怎在车中?”

宁烟屿的长指扶住车门木框,探出半边上身来,神情和煦:“岳父来接般般回侯府?”

师远道哪里敢点一下头,忙不迭道:“不,不,般般既得殿下厚爱,老臣心下也安了许多。般般今日,受委屈了。”

委屈?

谁敢给他的太子妃的委屈?

宁烟屿拧了眉峰,回望向身后。

马车中,太子妃坐姿端凝,隐匿在半明半昧的光影里,看不出别的异常,只唯独呼吸略略轻快,胸脯起伏急促,那还是他方才造成。

被他视线一堵,师暄妍便还以颜色,眼神看回去,示意:你看我像受了委屈的人么。

宁烟屿明了,稍后将彭女官传来,府中内情一问便知,师远道如今为了挽回女儿的心,说辞往一边倒,也是有的,宁烟屿不予理会,淡淡道:“岳父既然放心,便别老来寻般般麻烦,她怀着孕,若是孤的长子在侯府有半点闪失,开国侯阖家上下,不知谁能站出来担这份责任。”

师远道讪讪然,叉着手恭恭敬敬停在车辕旁,颔首称是。

丧眉搭眼的,没的瞧了晦气。宁烟屿又觉得身上痒了,该回行辕泡上一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