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墨道:“太子妃可心悦于殿下?”
师暄妍是想过,封墨可能会问一个刁钻的问题,却没想到,封墨还能这般大胆直接。
他是把宁恪真的视作好友,才以这般姿态,大胆问她。
封墨见太子妃避而不谈,道:“太子妃今日问末将这么多问题,正是因为心中对殿下生了情,只不过,无法越过心中的那道障碍,一直不曾对殿下说出口,末将理解得,可对?”
“……”
谁说武将都是些糙人!
她看这个封墨,便是心细如发。
难怪宁恪说,这人是个运筹帷幄的帅才,若只作阵前先锋,那才真是屈才了。
师暄妍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脸颊红了红,扭头便走。
封墨见太子妃,初始脚步尚凝,后来愈来愈快,越过溪畔窄窄的木桥,便走向帐边,这时,太子妃已可以说是逃之夭夭。
他不禁叹了口气,只见溪水对岸出现了一道粉嫩娇慵的倩影,少女披散着如雾似绡般的长发,脸颊粉扑扑的,好似一枚水盈盈的蜜桃。
封墨的嘴角翘了翘,朝着少女奔过去,竟越过了溪桥,涉水而回,裳服的下摆全部打湿了。
他飞快地来到少女身旁,握住了小娘子柔若无骨的小手,喜悦地,鼓足勇气道:“杳娘。你看,婚事我已经退了,打也挨了,你可否应许我,做我的夫人?”
他答应过她,想要娶她,就得先退婚,还要亲自登门,当着齐宣大长公主的面退婚,以示对她的诚意。
这些,他都做到了。
可是这个小娘子,嗓音清透,漫过一缕笑,嫣然道:“封墨,你真的喜欢我?”
封墨自是连连点头,捉住小娘子的柔荑,放在自己的胸口,柔声道:“难道到了今日,你还怀疑我的心?”
洛神爱从他双掌之中,把自己被攥得发红的小手抽回来,她瞬也不瞬地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
“不行。我要你三日之后,再上一趟大长公主府邸,亲自去和昌邑县主说,我要你亲口对她说,你不喜欢她。”
封墨一怔:“杳娘,我……”
他已经把婚退了,却还要当面再阐明心迹,这对和他素昧谋面的昌邑县主而言,着实太过分了。
可这个小娘子,定要这般,否则就不肯信任他的心意,看她失望要走,封墨急得把人拉回来,一把扯回怀中,滚烫的一颗心,渗透皮肉,穿过衣襟,烙在少女的脸颊上。
她的心,噗通,噗通,忽地跳得好快,好像要从咽喉里蹦出来了。
洛神爱,你不可色令智昏,你可是要狠狠地报复他的。小娘子,拿出一点勇气来,切莫心软,三日后,你就解脱了。
这般想着,洛神爱把自己伪装得心如玄铁,将他推开了,嘟嘟嘴唇,在他委屈又诧异地垂眸看来之际,小娘子把手挥挥:“算了。”
“不!”
封墨急了,再次攥住她的小手。
“我去。小祖宗,是否我去了,你就答应我?”
洛神爱用力点头,这次,没再甩脱他的手,玉软花柔的小娘子眸底波光荡漾:“这是自然。”
* 河边上,少年男女互诉衷肠。
太子殿下来到溪桥畔寻太子妃,不凑巧听到封墨哄洛神爱那嗲声嗲气的嗓门,差点没冒鸡皮疙瘩,恶寒一阵之后,太子殿下见心爱的太子妃不在,若无其事地往回走。
莫非小娘子们都吃那种情调?
那看来的确是他不解风情了,难怪追不上师家小娘子。
脑中思忖着,视线之中,撞上了一道春色窈窕、丽若彤云的身影,她正沿着溪边而回。
师暄妍这一路,走得心潮澎湃。
从来没有哪一刻,如此刻这般迫切——她想见到宁恪。
也想告诉他,过往种种皆可烟消云散,她再也不会因为当年的妖道谶言继续迁怒他,其实,她的心里早就不怪他了。
是封墨解开了她心中最后的疑惑。
对师家父母,本就不再抱有任何期待,故而也不曾感到半分伤怀。
她的心于此刻,如拨云见日般晴朗,阴翳尽散。
他的出现,犹如一道炽亮的天光,照入她心底的那条裂隙,撑开,再撑开。
光明拨开阴暗,驱散了最后一块阴霾。
“宁恪。”
她望着他,绽开笑靥,加快脚步迎上去。
宁烟屿也向她奔赴而来。
步伐轻快的少女,却在奔到近前,欲张开双臂时,忽地一阵头晕目眩,脚下骤然发软。
她向前,跌在了男人的怀抱之中,幽幽地吐出一道声息。
“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