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你是罪臣?”贺兰修扶住他,缓声道,“你是陛下亲封的楚王,不必如此自轻。”
容恪登时就红了眼睛,又去打量容慎的反应,岂料容慎对他的态度也十分亲和:“圣王说得对。九弟在此侍奉太后休养多年,乃是一等一的孝子,朕嘉奖你还来不及,又何来罪臣一说呢。”
容恪垂下头去,用衣袖狠狠抹了一下眼睛。曾经无数个深夜里,他暗自吞下的委屈,不甘,难过,都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解脱。
“母后就在里面。”容恪将他们引到一处偏僻的宫殿,说,“她这些年潜心佛法,喜好清修,就连我也要隔几日才能见她一面。”
几人步入殿内,果然见蒲团上跪坐着一道瘦削的身影,看起来比从前清减许多。
贺兰修率先唤了一声:“姑母。”
那身影微微一震,口中的念念有词也停了下来,垂首安静了许久,才缓缓转过身来。
容慎把内室留给他们姑侄叙旧,自己安静地带着容恪往殿外去了。
当年,贺兰修在出征西域之前就预想到了宫中会生变,所以事先给太后留了一封厚厚的信,这信还是他亲眼看着贺兰修写完的。
信中细细讲述了他幼时得姑母照拂,少时得姑母看重之事,一桩桩一件件,都描写得十分细致,想来是一直印在贺兰修心底的。写到温情之处,贺兰修的眉眼都会柔和下来,这份亲情也绝非作伪。
可惜他们贺兰家的人,大概生性就有雄心野望,因此在大事面前,很难兼顾私情。 那封信能对太后起到作用,大概也是因为贺兰修算准了送出信件的时机。彼时大军在半路失去踪迹,太后明白自己和郑王的谋划已经被他们察觉,自知大势已去,为了保全自身,保全贺兰家,更是为了保全容恪,这才临阵反戈,帮容慎除掉郑王,换容恪一条生路。
贺兰修的那封信,也不过是给她递了一个台阶而已。
若她执意与容慎鱼死网破,那封厚厚的劝降信,恐怕就会成为贺兰修给她的送别书吧。
在这对姑侄面前,情之一字,大概是最没用的手段。容慎迈过门槛,微微扬起了唇角。还好,他摸透了贺兰修更看重的东西,并且以此换来了他最想要的真心。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谢谢大家的支持,下本见!